帐内空气刹那间被抽干所有温度,只剩下烛火摇曳时那几近虚无的微弱喘息,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石玄曜的心脏像被无形铁钳狠狠攥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二十年的血肉被生生剥离。
连带着那股从黑风谷带来的紫菀草毒的阴寒,也跟着一同翻涌,直冲他的喉头,腥甜的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你就是她用命守护的潜龙?”
刘楚玉的疑问如一柄淬毒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灵魂深处,击碎了他伪装的坚硬外壳。那“潜龙”二字带着宿命的沉重,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潜龙。
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的七世孙。
而他相依为命,那个早已为他惨死在石鳖城的养母郝兰若……
“你说姨母?”
石玄曜的声音在喉咙里像被砂砾刮过,干涩得几乎不成形。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度的困惑与排斥,连舌尖都泛着苦意。
“这不可能!”
刘楚玉,或者说凌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冰冷如霜的凤目里,此刻泪光闪烁,却倔强地凝在眼眶不肯滑落,像两颗被冻结的露珠。
她的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彻骨的哀伤,有尘埃落定的释然,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悲悯。
“她不是我的亲姨母。”
刘楚玉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与疲惫,每一个字都像在剥开一道陈年旧伤,带着血痂撕裂般的隐痛。
“她是我母亲的结义金兰,情同姐妹。自我记事起,便一直称她为‘姨母’。”
姨母!
这个称谓像一枚淬毒的锥子,生生凿进石玄曜的神魂。
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连肺腑都传来一阵灼烧般的滞涩,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你……”
石玄曜紧盯着眼前这张清丽却苍白的脸。千言万语堵在喉间,竟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他感觉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就像一幅被精心绘制的画卷,此刻正被一只无情的手,带着血肉模糊的撕扯感,一寸寸抹去。
只剩下残破与空白,以及那股属于过往的腐朽气息。
“我知道你现在心绪不宁。”
她目光警惕地扫过帐外。
夜风裹挟着篝火跳动的噼啪声,将萨宝瞻与那“狼主”的影子在帐壁上扭曲拉长,如同两头择人噬人的鬼魅,带着一股不祥的预兆。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刘楚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细不可闻,像一道被风卷走的叹息。
“他们是‘玄鸟’的人,或者说,是‘贺拔浑’的走狗。”
石玄曜的心脏瞬间坠入深渊。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一点他已然猜到,却不愿承认,那股不甘在他胸腔里翻滚,像一锅烧沸的苦水。
“这个商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了引你出来的死局。”
“那你呢?”
石玄曜直视她,眼神像淬火的钢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直刺她的灵魂。
“你也是陷阱的一部分?”
刘楚玉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枯萎的弧度。那笑意里是无尽的自嘲与悲凉,像被风干的橘皮,只剩下苦涩与皱褶。
还带着苏合香特有的甜腻和苦涩,却又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幽香。
“我是诱饵。”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刻骨的恨意,像刀锋刮过岩石。
“一个被‘苏合香’奇毒控制,随时可以被舍弃的诱饵。”
她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望向石玄曜。那眼底深处燃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像两簇即将熄灭的鬼火,却又带着最后的倔强。
“同时……”
“我也是这盘棋上,唯一想要掀翻棋盘的人!”
石玄曜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眼中那份不惜一切的决绝。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狠劲,竟让他胸中汹涌的杀意与怒火,诡异地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