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驿站另一角,一个身着青色游侠服的男子独自饮酒。
他将佩剑横放在桌上,剑柄上缠绕的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元玄曜的目光落在那流苏上时,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南朝特有的“八宝络”,用八色丝线编织而成,缀着细小的银铃。
只是此刻银铃被人刻意摘掉,只留下流苏的骨架。
这种样式,只有南梁“金缕衣”杀手才会使用。
那人低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手指却无意识地在剑柄上摩挲。
指腹上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他看似在独自品酒,实则全身气机都锁定了元玄曜。
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等最佳时机便会发动致命一击。
元玄曜端起酒碗,将浑浊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寒意。
北海王的人、南梁的“金缕衣”,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想让他死在这北上的路上。
就在这时,驿站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吱呀”一声,带着一股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
油灯的火苗剧烈跳动了几下,险些熄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门口。
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
他身穿厚重的黑色皮裘,领口和袖口都沾着风沙,腰间挎着一柄弯刀。
刀鞘上镶嵌着几颗粗糙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他身后跟着七八名护卫,个个身材高大,穿着同款皮袄,腰间都别着短刃。
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微微发颤,一看就是常年在边境厮杀的硬茬。
他们一进来,驿站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
几个正在划拳的商人下意识地停了手,端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
角落里的“金缕衣”杀手也抬起头,目光在虬髯大汉身上扫过,随即又低下头,手指却攥得更紧了。
“秦老爹,您可算来了!”
驿站老板——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连滚带爬地迎上去。
他的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双手在身前不停地搓着,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灶上刚炖好的羊肉,我这就给您端上来!”
被称为“秦老爹”的大汉随意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如钟。
“不必急着上肉,先给弟兄们打两坛好酒。”
他的目光像雄狮巡视领地般扫过驿站,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元玄曜身上。
那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元玄曜心中一凛——他认识自己?
秦老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马奶酒染得焦黄的牙齿,大步流星地朝着元玄曜走来。
他每走一步,驿站内的空气就凝重一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慢慢攥紧所有人的心脏。
那三个北海王的探子,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兵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角落里的“金缕衣”杀手也端起了酒碗,看似在喝酒,实则在调整呼吸,随时准备出手。
秦老爹在元玄曜桌前站定,魁梧的身形像一座小山,将元玄曜完全笼罩在阴影中。
一股混合着皮革、马汗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常年在边境征战的人才有的味道。
“这位小哥,一个人?”
他的声音震得桌上的酒碗都嗡嗡作响,碗沿的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
元玄曜缓缓抬起头,迎上秦老爹的目光。
他看清了那张脸——虬髯浓密,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眉眼间的轮廓却有些熟悉。
是谁安排的“引路人”?
可对方这副打扮,又让他不敢确定。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老爹是走北线的商队?”
秦老爹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