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之物。”
元玄曜语气平静,不着痕迹。
他将刀收回鞘中,不愿多谈。
他握着那枚尚有余温的药铃,又看了看那瓶丹药。
沉默片刻。
“多谢。”
两个字,生硬,却终究说了出口。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一丝极浅的。
对这份关怀的触动。
林妙音不再多言。
她拉着还想问东问西的林小诗,转身离去。
“姐姐,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门外,林小诗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与不解。
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
“他身上,有故人的影子。”
林妙音的声音很轻,被夜风吹散在深宅大院之中。
“一个……本不该被遗忘的故人。”
“他的眼神,像极了当年我父亲提及……北地那位将军时的模样。”
“更像那星象所示,承载着天地气运,是乱世中唯一的希望。”
门外,传来姐妹俩渐行渐远的低语。
元玄曜的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的药铃和丹药上。
眼神复杂。
他知道。
这不仅仅是赠药。
这是林家,或者说,是林敬这位太医令。
在他身上下的另一注。
一注关于“星象”,关于“天命”的赌注,沉重而深远。
是夜,三更。
一道身影,像夜色中劈开的闪电。
避开所有明暗岗哨,从冠军侯府后墙一跃而出。
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邺城的重重夜色之中。
孤身。
单骑。
古刀。
唯有北风相送。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细碎的冰晶。
拍打在他冰冷的明光铠上,发出猎猎的声响。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
如同羯鼓的残响,催促着他,奔赴宿命。
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没入无尽的夜色。
邺城的棋局,已然结束。
而属于他的、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北风呼啸。
仿佛为这位孤身前往北境的少年。
奏响一曲悲壮的战歌。
数日后,沧海郡。
北风如刀,卷着冰晶呼啸而过。
元玄曜疲惫的明光铠发出低沉的猎猎声。
他单骑自邺城风尘中劈开一道血色闪电。
皇权的杀意,不容置疑地随他踏回这片冰雪覆盖的北境。
都督府高耸的门楼,在漫天碎雪里。
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冰冷肃穆。
凝视着这柄从帝都归来的绝世凶器。
风雪裹挟着铁锈与马汗的腥重。
空气凝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噬冰刀。
一股彻骨的肃杀,冻结了每一片飞雪。
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
元玄曜眼底的沉静,比风雪更冷。
他知道,这片土地,将是他真正崛起的舞台。
也是他必须以血与火,彻底重塑的疆域。
天子节钺在手,元玄曜已是名副其实的北境之主。
他肩负着总督六镇军务的滔天权柄。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这份“恩赐”的真正分量。
他指尖轻抚节钺冰冷的玄武雕纹。
那触感似能穿透甲胄,直抵心脉深处。
带来淬毒蜜糖般的甜腻,更是颈上悬刀般的森寒。
高洋的帝王心术,从来都是恩威并施,借刀杀人。
这把刀,若不能将北境鱼龙混杂的军队。
彻底炼成他元玄曜自己的铁腕。
那所谓的“总督北境军务”,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风一吹,便会轰然散去。
此番归来,他不仅要攘外,更要先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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