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曜的眼底,光线骤然收紧,像两簇幽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着。
他撑着栏杆的手指收紧,坚硬的木屑刺入指缝,带来尖锐的痛楚,却不及他心头万分之一。
周遭的一切喧嚣与铁甲声,在这一刻骤然消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
他的世界,只剩下凌天来那如同魔鬼诅咒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狠狠凿击在他的灵魂深处。
“你兄长元承稷,他为了守护你,确实付出了很多。”
“他忍辱负重,他众叛亲离,他甚至不惜……亲手杀死自己最好的兄弟!”
凌天来的声音是魔鬼的低语,带着阴冷的快意。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仿若亲临那腥风血雨的雪夜,那些早已被元玄曜知晓的,却依旧血淋淋的细节。
“就在怀朔镇那个雪夜,风雪大得能埋掉整个军营!”
“就在那座破旧的军帐里,他亲手,用他最擅长的锁喉功,一点一点地,扭断了王靖宇的脖子!”
“你能想象吗?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一声,比冬天的冰块还脆!”
“王靖宇到死,那双眼睛都死死地瞪着他,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不懂,为什么那个他可以为其挡刀的兄长,会对他下杀手!”
元玄曜脑海中,瞬间闪过王靖宇憨厚忠诚的脸,那张曾对他露出最温暖笑容的脸。
闪过他为自己挡箭时,那错愕而不悔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此刻被凌天来恶毒的言语再次撕开,血肉模糊。
“元玄曜,你告诉我,用自己兄弟的命,来换你这个所谓的‘潜龙’活下去的机会,这叫守护吗?!”
凌天来尖锐的声音撕裂元玄曜的耳膜,直刺他灵魂深处最柔软也最坚固的信仰。
“不!这叫自私!这叫冷血!这叫不择手段!”
凌天来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带着极致的恶意。
“你兄长,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他和你一样,都只是一个被仇恨和权力欲望吞噬的……魔鬼!”
轰——!
凌天来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柄千钧重锤,狠狠砸在元玄曜脑海深处,将他二十年来的所有认知、所有信仰,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露出白骨。
一股尖锐的剧痛自他后脑旧伤处炸裂开来,与左肩“寒月铁”的阴寒毒气遥相呼应,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撕裂。
世界在他眼前开始旋转、坍塌,化为一片血色混沌!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那座破败的军帐!
那个只在梦中见过的、如今却清晰得如同昨日的,兄长孤寂的背影!
而在兄长身前,王靖宇那张忠厚的脸庞,正被他死死掐住喉咙,脸上充满了从惊喜、到震惊、再到极致不解与悲凉的剧变!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比冬天的冰块还脆,比任何刀剑入肉的声音都更刺耳,更诛心!
“呃啊——!”
元玄曜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那声音带着血腥与绝望,却被他以非人的意志力死死压回喉间。
一口腥甜的鲜血涌上喉间,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硬生生将那口逆血咽了回去!
他没有倒下。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死死撑住监斩台栏杆,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坚硬的木栏捏碎。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冷汗浸透鬓角,顺着脸颊滑落,却比任何泪水都更滚烫,更悲哀。
但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穿透所有痛苦与幻象,牢牢钉在凌天来狂笑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愤怒,也不是被蒙蔽的迷茫。
那是一种被极致痛苦淬炼过后的,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死寂,如同万丈深渊,吞噬着所有光线与情感。
凌天来脸上的笑容,对上这双眼睛时,第一次凝固。
他从那双眼睛里,没有看到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