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一声尖啸,刺破了寂静。
响箭破空,一道黑色利箭,粗暴地唤醒了沧海郡的沉睡。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瞬间传遍整个大营。
无数火把被点亮。披坚执锐的甲士,潮水般涌出营房,怒吼声回荡。
各级将官催促着士兵们集结。刀枪林立,寒意凝结。
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杀气,在夜风中弥漫。泥土与皮革的腥味混杂着。
“发生了什么?”惊疑的低语,在士兵们之间蔓延。
“是斥候营的最高警报!”
“响箭直冲中军望楼,难道张校尉他们……”
“天呐,张校尉他们全完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目光,望向南梁大营方向。担忧与恐惧,在眼底深处翻涌。
营地外,零星的厮杀声传来。微弱,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靖边侯孔庆之,一身冰冷铁甲。手按佩剑。脸色,阴沉如墨。
他快步登上大营中央那高达十丈的望楼。夜风吹拂着披风。布帛猎猎作响,却无法吹散眉宇间的凝重。
孔庆之举目远眺。南梁大营方向,火光熊熊。隐隐有喊杀声随风传来。那声音,似是地狱深处的鬼哭狼嚎。
但诡异的是。南梁主力按兵不动。营地内一片死寂。显得异常诡谲。
“怎么回事?”孔庆之眉头紧锁。一股不祥的预感,刺入胸膛。血液,瞬间凝固。
斥候营的响箭,非到万分危急、全军覆没的时刻,绝不会轻易动用。
难道……张穆之真的遭遇了不测?
“报——侯爷!”一名传令兵飞奔上望楼。声音嘶哑,带着未消的恐惧与急促的喘息。
“斥候营校尉张穆之,在南梁大营外十里坡遇伏,生死不明!”
“响箭是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射出的!”
“什么??!”孔庆之身形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张穆之,那是元玄曜最倚重、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石家军中不可或缺的悍将!
孔庆之焦急地在望楼上踱步。心头,似有烈火烹煮。他紧握佩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正欲下令派兵救援。
然而,一个清寒中透着虚弱,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的声音,自身后幽幽响起。
“不必了。”孔庆之猛地回头。
元玄曜,不知何时,已凭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意志,独自走上望楼。
他仍穿着染血的中衣。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因剧痛而紧抿。
左肩厚厚纱布高高耸起。暗红血迹从中渗出,触目惊心。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夜风吹过。他单薄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似随时会被吹倒。却又如同一杆不屈的战旗,傲然挺立。
“侯……侯爷?”孔庆之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敬意。
“您的伤……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去歇息!”
“死不了。”元玄曜推开他的手。声音粗哑,透着一股不屈的意志。
他的目光穿透夜色深处。仿佛能看到那片血肉搏杀的土地。看到兄弟身陷绝境的画面。
他知道。张穆之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绝望。
那是他的兄弟!是陪着他从尸山血海里,一同爬出来的兄弟!
焚心的怒火,在胸腔内汹涌。几乎要吞噬他所有理智。体内最后一丝疲惫,燃尽!
此刻,他只想杀戮。只想将那些胆敢伤害他兄弟的敌人,斩尽杀绝!
“噗——”压抑不住。一口腥甜的心血猛地喷薄而出。
溅在冰冷的青砖上。血花妖异。绽于青砖,如雪地鬼火般刺眼。预示着一场更为血腥的杀戮即将到来。
“侯爷!”孔庆之与林妙音同时惊呼。
林妙音脸色骤变。眼神中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担忧与痛惜。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元玄曜!”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元玄曜的左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