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了!
“好……好一个元玄曜!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恽的脸上,第一次闪过暴怒与彻骨的后怕。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没想到自己竟也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这布局的狠辣,已经超越了国仇,直指他权力根基的要害。
“那《景穆玉牒》的残片……”
一个更致命的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他的心脏。
元玄曜既然是“自己人”,那他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寻找玉牒残片而来。
现在他死了,那玉牒的线索岂不是也随着他一同埋入了棺材?
不行!绝不能让此物落入政敌之手!
“他现在葬在何处?”
柳恽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冰冷的杀意。
“回大人,沧海军已全线后撤,退守至白登山。”
斥候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看样子是想据险而守,为元玄曜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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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登山?”
柳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带着一丝残酷的嘲讽。
方才的惊惧,瞬间被巨大的贪婪与傲慢取代:“一群蠢货!主帅暴毙,不想着如何逃命,竟退守一处四面环山的绝地!”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的沙盘,落在白登山那处标记上,眼中尽是轻蔑:“史书上‘白登之围’的教训,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随着这愚蠢的军事决策而烟消云散。
一支群龙无首、士气崩溃的败军,做出如此不合兵法的决策,再正常不过了。
他甚至觉得,这是那个幕后黑手在故意为他创造机会,让他去“清理门户”!
“传我将令!”
柳恽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机毕露,再无半分犹豫:“命‘金缕衣’全体出动!今夜三更,奇袭白登山!”
他顿了顿,声音森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此战,不为杀敌,只为夺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口棺材,我要亲眼看到它被打开!”
【棺椁之内】
元玄曜静静躺着。
周围是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压抑,那黑暗如同实质般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鼻尖是上等楠木特有的沉郁香气,混合着“玄鸟织锦”冰冷丝滑的触感与奇异幽香,那幽香带着一丝死亡的气息,却又诡异地令人清醒。
他感觉到锦缎下,林妙音为他准备的冰块正在缓缓融化。
丝丝缕缕的寒意顺着皮肤渗入体内,与丹药带来的灼热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体表维持着极度冰寒。
他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处于完全的“假死”状态。
林妙音以独门银针封住他心脉周围的数处大穴,将他的心跳与呼吸降至最低,状若死人。
但他的五感,却因此刻极致的“静”,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了数倍,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每一丝气味,都清晰地传入他的感知。
他清晰感觉到棺材每一次轻微的颠簸,每一次颠簸,都在告诉他:我们在上山,坡度正在增加。
距离他亲手布置的坟墓,越来越近。
那颠簸如同摇篮,又似催命的鼓点。
他听到数十步外,孔庆之压低了声音,用暗语下达着一道道指令。
那些指令的内容,与他入棺前亲自制定的战略分毫不差,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棋子,被精准地落在棋盘上。
他更能听到自己心脏那微弱、缓慢,却如磐石般坚定的跳动声。
那跳动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是他活着的证明,也是他复仇的节奏。
他听到山风吹过棺木缝隙的呜咽,那声音带着边塞特有的苍凉与萧瑟,仿佛是亡灵在低语。
他闻到空气中开始弥漫的、淡淡火油味和泥土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