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殿内,烛火摇曳,光影随着檀香烟气袅袅而动。
在墙壁上拉出鬼魅般的幢幢黑影。
高洋挥手,屏退最后一名侍立殿角的内侍。
厚重殿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内外一切声息,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关在了门外。
“朕今日与你所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无第三人知晓。”
高洋的声音在空旷殿内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难明的欣赏,像是在看一件珍贵的古董。
“她?”
高洋轻叹,秘籍被他轻轻合上,动作带着对故人的尊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她本名不叫郝兰若,她姓贺若,名弼。”
“乃当年追随景穆皇帝平定六镇、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贺若玄之后。”
“贺若氏一族,世代为元氏皇族之‘影卫’。”
“光所不及之处,皆由影卫守护。”
“他们只效忠于血脉,不效忠于朝廷。”
“而贺若弼,是她那一代影卫中最出色、也最忠诚的一个。”
“这本《破风刀法》,是景穆皇帝亲手所创的无上秘典。”
“唯有贺若家嫡系传人,才有资格修习。”
元玄曜的心脏狠狠抽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终于明白,养母刀法霸道绝伦的根源。
她继承的,是帝国源头最纯正的杀伐之道;
她守护的,从来不是石家坞堡,而是整个大魏的龙脉,是那段被血与火铸就的皇族传承!
他感到喉间一阵腥甜,仿佛要将一口血吐出。
“那……她为何会……”
元玄曜的声音沙哑,带着血腥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被压抑的悲愤。
“因为武泰元年,永安三年的那场宫变。”
高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像两把淬毒的刀直刺元玄曜的灵魂。
他凝视着元玄曜,目光如剑,语气中带着冷酷的洞悉:“这些,都是朕从‘玄鸟’卷宗里为你挖出来的。”
“朕要让你知道。”
“你的仇人,也是朕的敌人。”
高洋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压低,如闷雷炸响,回荡在寂静的殿内:“那场宫变,远比史书上记载的复杂!”
“真正的黑手,隐藏在背后挑动一切的,是‘玄鸟’组织!”
“他们与南梁‘金缕衣’联手。”
“借尔朱氏之手,对元氏皇族进行精准清洗!”
高洋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他将元恂的死亡,塑造成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围猎,一场针对元氏皇族的灭绝性屠杀。
“而你的生父……”
高洋望向元玄曜,一字一句道,声音中透着悲剧的渲染,也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前魏太子元恂,正是在那场混乱中。”
“为掩护怀有身孕的太子妃——也就是你母亲南阳长公主突围。”
“率东宫卫率与‘玄鸟’死士血战紫宸殿,力竭而亡。”
高洋的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刀,深深地扎入元玄曜心头,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你父亲不是死于乱军,是死于‘玄鸟’的精准围杀。”
“他战至最后一刻,手中长戟折断,仍以血肉之躯挡在东宫门前。”
“他身中十七箭。”
“其中三箭,淬有紫菀草毒。”
“为你母亲,为你,争取了最后一线生机。”
元玄曜的瞳孔猛地收缩,如同被针扎一般!
紫菀草。
他想起了黑风谷,想起了箭尾那抹诡异的紫色草穗,想起了那股混合着泥土与剧毒的腥甜味。
仿佛此刻又穿透时间,再次浸染了他的指尖,直抵心肺,烧灼着他的呼吸。
那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血脉宿命,也是二十年不曾愈合的旧伤!
他感到左肩旧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