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北风卷过宫城角楼,发出呜咽般的嘶吼。
那声音像极了无数亡魂的哭泣,带着刺骨的寒意,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元玄曜一骑当先,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展开的战旗。
林妙音紧随其后,她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清冷而坚定。
两匹神骏的照夜玉狮子,在空旷的御道上踏出清脆急促的蹄声。
仿佛敲响了某个倒计时的丧钟,每一声都震颤着人心。
他手中紧握着斩马剑的剑柄,冰冷的青铜触感如烙铁般。
将高洋的托付、禅让的赌约、沾血的《破风刀法》秘籍,死死刻在心底,烙印在他的骨血之中。
此刻,这柄剑的每一分重量,都如同压在心头的千钧巨石。
沉甸甸地提醒着他:他肩负的,远不止个人恩怨,而是整个北齐的命运,以及他作为“潜龙”的宿命。
他已不再是为复仇而生的孤狼,而是背负帝国命运的“潜龙”,是和高洋共同执掌屠刀的枭雄!
斩马剑古朴厚重,通体暗沉,仿佛吸收了无数前朝叛逆的鲜血。
它象征的不是武力,是超越一切规矩的、至高无上的皇权意志。
元玄曜清晰感受到,这柄剑的重量远胜过千钧。
它压在他的掌心,也压在他的灵魂深处。
身后,是渐渐模糊的巍峨宫阙,是少年天子咳血的托付;
身前,是三千里风雪归途,是步步惊心的杀机,是无数潜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齐动础催马赶上,与元玄曜并行。
虎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与忧虑,他看着元玄曜那张平静却透着冷酷的侧脸,感到一阵心悸:“少主,陛下命您即刻北上,我们真就这么走了?”
“邺城暗流汹涌!”
“王肃、高湛之流,哪个不盼着您在半路上出事?”
“陛下病重,太后与鲜卑旧贵蠢蠢欲动。”
“此去北境,无异于龙入虎口,自投罗网!”
元玄曜没有回答,只是猛地勒住马缰。
马蹄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溅起几点火星,在微弱的晨光中转瞬即逝。
他缓缓回头,目光深邃如渊,望向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太极殿。
仿佛穿透重重宫墙,洞悉所有潜藏的阴谋,看到了那张盘根错节的巨大蛛网:“走,是要走。”
“但不是现在。”
元玄曜冷笑一声,笑意带着无边的血腥与锋利,刀锋出鞘般凛冽。
那笑容未达眼底,只在唇边凝结成一片冰霜:“既然陛下给了我刀,我便要用这柄刀。”
“先斩断邺城与北境勾结的暗线。”
“替陛下立威。”
“替我……铺路!”
林妙音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马缰,掌心已渗出薄汗。
眸光深邃,望向元玄曜的侧脸——她知道,他一旦做出决定,便再无回旋余地。
他眼底那股沉淀下来的冷酷,比邺城冬日的寒风更刺骨,比北境的冰雪更坚硬。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元玄曜身上散发开来。
那不仅仅是武者的气势,更是一种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森然霸道。
齐动础一愣,正待追问。
就在此时,御道侧方,一顶由八名禁军抬着的素面软轿悄然停驻。
轿帘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角,露出一双清明而冷静的眼睛。
轿中坐着的,是当朝常山王,高演。
高演的目光与元玄曜在半空中交汇,没有开口,只用眼神无声审视着这位手持天子剑的新贵。
他微微眯起眼,指尖在轿壁上轻叩,细密的节奏如同他心头闪过的警兆——他在评估,这柄突然出现的“斩马剑”,将对邺城固有权力格局造成何种冲击。
“斩马剑出,斩的不是马,是人心,是根基。”
高演在轿内无声叹息,那叹息轻得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