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在死寂的震撼中落幕。
紫宸殿的殿门缓缓开启,如同开启了一个古老的封印。
一股夹杂着塞外风霜与皇宫龙涎香的残余寒风倒灌而入,吹得殿内烛火摇曳不定,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来临。
文武百官如同被抽走魂魄的木偶,步履蹒跚地退出大殿。
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对视,生怕被那道“先斩后奏”的旨意波及,成为那柄血色斩马剑下的亡魂。
广阳王元嘉步子踉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踢到了铁板。
他们心中明白,邺城的天已然彻底变了,元玄曜的归来已然彻底颠覆了邺城的权力格局。
元玄曜并未立刻返回冠军侯府。
他刚走出紫宸殿,一名小宦官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躬身低语:“侯爷,太后有请。”
太后,娄昭君。
高氏集团真正的定海神针。
那个从高欢一介布衣时,便倾尽所有、慧眼识龙的女人。
元玄曜眼帘微垂,眸中寒芒一闪而过。
他心中清楚,这才是高洋背后真正的幕后之人,是操纵着北齐命脉的、真正执掌棋局的无形之手。
该面对的,终究避无可避。
穿过重重宫阙,他来到长乐宫。
与紫宸殿的威严肃杀不同,这里安静得令人心悸,仿佛时间都在此凝固。
殿内没有点燃象征富贵的龙涎香。
只有一股清冷、幽静的香气似有若无,却萦绕鼻尖,钻入骨髓。
那香气仿佛来自昆仑深谷的幽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与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那香气让人心生敬畏,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被洞穿的压迫感,仿佛周遭的一切秘密都在这股冷香下无所遁形。
殿内陈设素雅,每一件器物都透着古朴与沉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浮华。
正中,一位身着素色凤袍的妇人正捻动佛珠。
她面容慈和,保养得宜,看上去像一位普通的、信佛的富家老太太,岁月似乎在她脸上留不下丝毫痕迹。
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却比高洋的龙袍更具穿透力。
那是一种历经风霜,掌控天下,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从容与冷酷,令人不寒而栗。
正是太后娄昭君。
“玄曜,来了。”
她没有抬头,声音温和如同邻家长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亲近。
那声音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却又暗藏着无形的锋芒。
“臣,石玄曜,参见太后。”
元玄曜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声音沉稳,却刻意将“石玄曜”三字咬得极重,以此表明立场,也试探对方深浅。
“起来吧,在哀家这里,不必多礼。”
娄昭君缓缓抬起头。
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心彻底洞穿,令人无所遁形。
“哀家听说了,你在金殿之上,立下了军令状。”
“好胆魄,像极了你兄长年轻的时候。”
“兄长”二字,她咬得极轻,却如同一柄冰锥狠狠扎入元玄曜的心脏。
他心中猛地一颤,瞬间明白娄昭君口中的“兄长”绝非他那已故的养兄,而是指元承稷——他那被世人唾弃、却又用生命守护他的亲生兄长!
“哀家与你兄长,也算有些旧识。”
娄昭君脸上浮现一丝追忆,仿佛真的在怀念故人,但那眼底深处却没有丝毫温情,只有算计人心的冰冷锋芒。
“他当年,也是这般桀骜不驯,总觉得天下事皆可一刀斩之。”
“可惜,过刚易折啊。”
“哀家不希望看到,我大齐的栋梁,重蹈覆辙。”
她顿了顿,将手中一串温润的玉佛珠递给身旁的宫女。
“这串佛珠,是哀家在佛前供奉多年的。”
“用昆仑山千年寒玉所制,能静心宁神。”
“你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