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曜高举血书，那两个血字——潜龙！——赫然入目。
高洋与元玄曜的目光短暂交汇，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平静的目光中，却仿佛闪过一丝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读懂的、复杂的讯号。
那目光仿佛在说：你……终究还是看到了。
一瞬间，整个太极殿的压迫感达到了极致，死寂得令人心悸。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心跳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般重重敲击。
无论是因恐惧而身体僵硬的高湛，还是故作镇定却眼底深藏波澜的常山王高演，亦或是始终保持沉默、但此刻面色凝重的崔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血书上的“潜龙”二字死死攫住。
他们预感到，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而这个秘密，将彻底改变此地所有人的命运，甚至是整个北齐的走向。
殿顶的琉璃瓦，在元玄曜无形的气场压迫下，发出细微的颤音。
仿佛连这承载百年风霜的古老宫殿，也因那血淋淋的真相，而瑟瑟发抖。
一场足以颠覆所有认知、动摇高氏皇权根基的滔天风暴，已然在殿内酝酿成形，势不可挡。
有年迈的老臣，因这猝不及防的禁忌，喉中发出“咯咯”的怪响。
那声音像生锈的锁链，摩擦着每个人的神经，透露出濒死的窒息感。
身旁同僚眼疾手快地死死捂住其嘴巴，指甲几乎掐入其皮肉，生怕引火烧身，连同伴的性命也顾不得，只求自保。
他们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惧与绝望。
那是对触及国本禁忌的本能畏惧，对那被鲜血浸透的古老咒语的深沉恐惧，仿佛看到了九幽深处的景象。
那些年轻官员，大多不明所以，眼中闪烁着茫然与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未知禁忌所震慑的本能反应。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双腿隐隐发软。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试图远离这风暴的中心。
远离元玄曜这个此刻看来比地狱恶鬼更可怖的男人。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活阎罗，真的疯了！
他竟敢，他竟真的敢，在太极殿上，将那两个字，血淋淋地呈现在天子面前！
这已非凡人之胆量，而是与天争命的狂徒，敢于直撄龙鳞！
御座之上，高洋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血色尽褪。
却又在下一瞬恢复了某种病态的兴奋。
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此刻更深沉了几分，如同嗜血的猎豹看到了最完美的猎物。
他紧握龙椅扶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节根根分明，几乎要将檀木扶手捏碎。
他当然知道“潜龙”！
这谶语在高氏代魏后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如同悬在元氏遗脉头顶的诅咒，也如同元氏遗脉反噬高氏的利刃，是高氏皇权最深处的梦魇！
高洋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却也燃起了更深沉的兴趣。
眼底深处闪烁着兴奋与冷酷的光芒，那是猎人即将捕获极品猎物的眼神。
这把刀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锋利。
锋利到足以割裂他最不愿触及的禁忌，甚至……可能割裂他亲手编织的皇权。
但他要的就是这把刀的锋利，要的就是这股颠覆一切的狂野。
他要看看，这把刀能为他劈开多少旧日的腐朽，又能斩断多少盘踞宗室的蛀虫，或阻碍他亲政的顽固势力！
他心中冷笑，元玄曜，你可别让我失望，这盘棋才刚刚开始有趣起来。
他要用这把刀，为自己斩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江山，成就千秋霸业。
而元玄曜，便是他手中最不可或缺的棋子，一枚足以掀翻棋盘的活棋！
崔亮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色。
他死死地盯着元玄曜手中那两个血字，嘴唇哆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