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拍竿每一次落下,都必然伴随着一艘南梁战船的支离破碎,和数十名士卒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河水瞬间被染成暗红,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混杂着木材燃烧的焦臭,令人作呕。
每一次重击,都像在南梁水师的脊梁上狠狠抽了一鞭,将他们的骄傲与风雅,连同船只一起,砸得粉碎,沉入冰冷的黄河。
“快!转向!冲出去!”王神念状若疯虎,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歇斯底里。
他试图指挥舰队调头。但拥挤的河道,此刻却成了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所有船只都挤作一团,根本无法挪动分毫,更别提转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更让他绝望的是。
水面之下,那些巨大的北齐楼船。
正用它们水线之下的狰狞“冲角”。
狠狠地撕开了南梁楼船那相对薄弱的船腹。
每一次冲撞。都伴随着船体的悲鸣。
和结构彻底崩坏的闷响。仿佛有巨兽在水下撕咬。将船只撕成碎片。
暴力。纯粹的暴力。野蛮的暴力。
这哪里是水战。
分明是北齐人将南朝的舰队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以最原始、最残忍、最不讲道理的方式进行屠戮。
“稳住!结阵!用神臂弩还击!”绝望之中,王神念依旧试图组织抵抗。
声音带着濒死的沙哑。
他眼底深处,那份曾嘲笑北虏蛮夷的傲慢。
此刻已化作最深的恐惧。
“叮叮当当!”然而。那些足以洞穿重甲的弩箭。
射在北齐楼船那加装了厚重铁板的船身上。
竟只是溅起一串串刺目的火星。
连一道白痕都未曾留下。
北齐将士们发出震天的嘲讽与狂笑。愈发凶猛地操纵着拍竿与冲角。
眼中燃烧着对这些“南朝风雅”的蔑视与嗜血。
“怪物!这些都是怪物!”南梁士卒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有人失声尖叫。有人呆若木鸡。
甚至有人直接跳入冰冷的河水中。只为逃离这人间炼狱。
却被湍急的暗流和散落的船体残骸瞬间吞噬。冰冷的河水。此刻也成了他们的坟墓。
卷携着绝望的哀嚎。一同沉向河底。
而就在此时。
一张更大的死亡之网,悄然无声地笼罩了下来。
“哗啦啦——!”
数十条横亘在河道两岸水面之下的巨大铁索。
被绞盘猛地拉紧。从水底骤然升起。
铁索横江。
它们带着水花与泥沙。
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将本就拥挤不堪的南梁舰队死死锁在了这片狭窄的河段。
再无一丝逃生可能。
如同被铁链捆缚的困兽。
“不好!是火油!”王神念闻到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气味。
瞬间面如死灰。
那股熟悉的,曾被他们用于烧杀劫掠的火油味。
此刻却像死亡的芬芳。直冲他的脑海。
他终于意识到。
这根本不是什么天赐良机。
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绝杀。
他想起萧渊明的狂热。王僧辩的蛊惑。
想起自己对北齐的轻蔑。
此刻只觉得万箭穿心,悔恨交加。
无数陶罐被北齐楼船上的投石机抛出。
带着尖锐的呼啸。
精准地落在南梁舰队的甲板之上。
瞬间碎裂。
褐色的火油四溅。
将甲板、船帆、乃至士卒的衣衫尽数浸透。
紧接着,是漫天飞舞的火箭。
如同从地狱射出的死亡之箭。
带着咝咝的破空声。
精准地落在被火油浸染的船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