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记者?”赵老四还是有疑虑,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万一她胆子小,不敢报呢?或者,她跟那边也有关系呢?”
“林晚晴,市电视台《焦点追踪》栏目的首席记者,从业五年,做过三期影响最大的深度报道。”沈铭像是早就把这些资料背得滚瓜烂熟,“第一期,是揭露市里的地沟油产业链,报道播出第二天,公安局成立专案组,抓了三十多个人,牵扯到卫生系统的两个处长。第二期,是暗访黑心棉作坊,顺藤摸瓜,把市郊一个区的质监局副局长拉下了马。第三期,也就是去年,丰鸣区的‘毒土地’事件,化工厂污染土地,老板是省里某部门领导的亲戚,当时市里所有媒体都失声了,只有她,顶着压力把片子做了出来,最后惊动了省环保厅下来调查。”
沈铭看着赵老四,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她父亲,以前也是个记者,因为报道得罪了人,被人打断了腿,郁郁而终。你说,这样一个人,她是会为了钱跟黑五同流合污,还是会把我们的账本,当成射向那些人的又一发子弹?”
赵老四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沈铭,眼神里充满了震撼。这些事,他一个混迹江湖的粗人闻所未闻,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如数家珍。他调查得太详细了,详细到让人感到一丝恐惧。
原来,他不是在异想天开,他是在下一盘大棋,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最后一个问题。”沈铭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顾虑,抛出了最后的定心丸,“我们不露面。”
“不露面?”
“对。”沈铭点了点头,“我们把账本复印,连同其他证据,匿名寄给她。她从头到尾,都不会知道爆料人是谁。这样一来,她没有任何出卖我们的机会,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她要面对的,只是一份能让她记者生涯再上一个台阶的、滚烫的独家新闻。你说,她是会把这份天大的功劳扔进碎纸机,还是会拼了命地去把它变成现实?”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老四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光芒忽明忽暗。
一条路,是把账本交给官府,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尸骨无存。
另一条路,是把身家性命,赌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女记者身上,赌她的人品,赌她的野心。
这是一个疯子才会做的选择。
可他妈的,他现在,不就是一个被逼疯了的人吗?
赵老-四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红得吓人。他死死地盯着沈铭,像是要把这个人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他妈就跟你疯一次!”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酒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这条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与其窝窝囊囊地喝死,不如拉着那帮狗娘养的一起下地狱!我赌了!”
沈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这只被打断了牙的老虎,在沉寂了无数个日夜之后,终于决定,要张开嘴,发出他最后的咆哮。
“好。”沈铭站起身,“那你先把账本收好,记住,这是我们的根,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赵老四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承载着他所有希望和仇恨的账本,重新用油布包好,藏回了那个秘密的洞里,又将米柜吃力地推回了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看着沈铭,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接下来怎么干?复印账本,然后寄出去?”
“不。”沈铭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光有账本,还不够。”
“那还要什么?”
沈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间破败的屋子,望向了远处那片灯火通明,机器轰鸣的河道。
“账本是炸药,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