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灌入巷口,带着刺骨的湿冷,瞬间吹散了沈铭身上那点因喝了热茶而升起的暖意。
他僵在原地,手里那个装着烟酒的红色塑料袋,此刻显得无比滑稽和碍眼。袋子随着他的手臂垂下,轻轻摇晃,像一个无声的钟摆,敲打着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平衡。
那辆悄无声息滑入主路的黑色轿车,车型普通,没有任何标识,却比孙镇长那辆扎眼的桑塔纳,更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是那只自以为聪明的螳螂,将证据这只“蝉”交给了孙镇长。
那么,刚刚那只“黄雀”,又是谁?
是黑五的人?不可能。黑五的行事风格是暴力和直接,不会玩这种鬼祟的监视。
是孙镇长的另一拨人,用来监视自己是否真的守口如瓶?有可能,但不合逻辑。一个老练的政客,不会用两套班子来办同一件事,这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最可怕的可能。
在这盘棋上,除了自己、赵老四、黑五、孙镇长之外,还有第五个玩家。一个隐藏得更深,或许……也更危险的玩家。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了沈铭的心脏。
他刚才在孙镇长家,将U盘交出去的那一刻,心中涌起的并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将命运交托他人的巨大不确定感。他赌的是孙镇长的野心和政治需求,赌的是孙镇长会用他这把刀。
可现在,黄雀的出现,让整个棋局的走向,瞬间变得扑朔迷离。
万一孙镇长和那只“黄雀”达成了某种交易呢?万一孙镇长发现事情比他预想的更棘手,选择将自己这把“刀”扔出去当替罪羊呢?
官场之上,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沈铭提着那个塑料袋,转身,快步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不再从容,每一步都踩得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无形的猛兽在追赶。
回到那间充斥着烟味和焦虑气息的房间时,赵老四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着圈。看到门被推开,他猛地停住脚步,两眼放光地扑了过来。
“沈主任!你……你回来了!怎么样?孙镇长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沈铭反手关上门,将那个红色塑料袋随手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收下了饺子,退回了烟酒。”沈铭答非所问,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水,一饮而尽。
赵老四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听起来似乎不算太坏。“那……那证据呢?”
“也收下了。”
“收下了?”赵老四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上的恐惧和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收下了!这么说……这么说他不是跟黑五一伙的?我们有救了?黑五那王八蛋死定了?”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仿佛已经看到了黑五被戴上手铐,采砂场被查封的场景。
沈铭看着他那副样子,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警惕地扫视着楼下漆黑的街道。
“沈主任,你真是神了!这招‘负荆请罪’简直是神来之笔啊!我赵老四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这么……”他搜肠刮肚,想找个词来形容,最后憋出两个字,“牛逼!”
沈铭缓缓地放下窗帘,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
“赵哥,先别高兴得太早。”
赵老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怎……怎么了?”
“我们从孙镇长家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辆车。”沈铭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在家属院外面等着。我们一走,它就跟了上来。”
赵老四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