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字写在信纸上,写完之后,他看着那张纸,仿佛看到的不是字,而是一道催命符。
沈铭将U盘用胶带牢牢地粘在信纸背面,然后将信纸和那份复印的账本一起,小心地折好,塞进了牛皮纸信封,用胶水封死了口。
一个足以在清河县引发官场地震的“炸药包”,就这么完成了。
“现在,去寄快递。”沈铭拿起信封。
“现在?”赵老四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是墨黑一片。
“对,现在。”沈铭的语气不容置疑,“镇东头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物流中转站,我们去那里。”
两人再次出门。
这一次,赵老四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事已至此,恐惧已经变得麻木,只剩下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物流中转站灯火通明,巨大的货车不时进出,工人们在忙碌地分拣着货物。这里的喧嚣,与小镇的死寂,仿佛是两个世界。
沈铭找了个最普通的快递公司,填写单子。
寄件人姓名,他顿了顿,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字——“青天”。
寄件人地址,他随手编了一个清河县下属的、最偏远的山村。
电话,则留了一个早就停机不用的号码。
整个过程,他神色自若,就像一个普通的、在半夜给亲戚寄特产的生意人。
工作人员接过信封,熟练地扫码、贴单,将它扔进了一个装满了文件的巨大塑料筐里。
“好了,明天下午到市里。”
沈铭付了钱,拿了底单,拉着还有些发愣的赵老四,转身走出了中转站。
当他们再次回到旅馆房间时,东方已现出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已经下了注。
筹码,是他们两个人的身家性命。
而那个被他们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快递,正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被装上那辆开往南江市的货车。
赵老四一屁股瘫坐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沈铭则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天快亮了。
这一夜,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黎明,带来的究竟是新生,还是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时,楼下空旷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由远及近的引擎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铭的心,猛地一紧。
他低头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没有开车灯,正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旅馆对面的街角阴影里。
正是他从孙镇长家出来时,看到的那一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