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王建军那个被点了无数次的名字,像两把重锤,反复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个画面在眼前交替闪现。
是分手那天,沈铭那双沉默而固执的眼睛。
是李建国倒台时,同事们震惊的议论。
是昨天晚上,电视上那个叫林晚晴的女记者,用一种冷静而锐利的语调,揭开清河县这个巨大脓包时,她心中涌起的莫名恐慌。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又是他?
那个在她眼里,木讷、固执、不懂人情世故、在乡镇单位里干了八年都看不到任何前途的男人,那个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作“废物”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李建国,镇里的二把手,说倒就倒了。
黑五,县里横行多年的地头蛇,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
王建军,县水务局的副局长,那是她现在的男朋友托了无数关系,都想请他吃顿饭而不得的人物,就这么被纪委带走了。
这些事情,就像一根根线,刚开始她还觉得杂乱无章,可现在,所有的线头,都清晰无比地指向了同一个人。
沈铭。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悔恨,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会因为食堂的饭菜涨了五毛钱,就跑去找后勤理论半天,说这是损害职工利益。她当时觉得他小题大做,又傻又轴。可现在想来,那是不是就是他骨子里的“不平则鸣”?
他会因为看到村里的留守老人冬天没煤烧,就自己掏钱买了几百斤煤送过去,回来啃了一个星期的馒头。她当时骂他打肿脸充胖胖,死要面子活受罪。可现在想来,那是不是就是孙镇长口中的“不忘初心”?
她曾经以为自己看透了官场,看透了社会,知道什么是“成熟”,什么是“现实”。她选择了她认为的“最优解”,抛弃了那个“不懂变通”的男人,投入了一个家里有点小钱、会说甜言蜜语的富二代的怀抱。
可现在,现实给了她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她所谓的“成熟”,原来是短视。她所谓的“现实”,原来是愚蠢。她丢掉的,不是一块顽石,而是一块被尘土包裹的、还没来得及绽放光芒的绝世璞玉。
“叮铃铃……”
手机响了,是她一个在镇政府当文员的闺蜜打来的。
“倩倩,你听说了吗?天呐,我们镇上那个沈铭,现在简直是神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李娟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以前都说他是傻子,现在谁还敢说?我跟你讲,今天早上,扶贫办那几个老油条,看见沈主任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还有,我听党政办的人说,孙镇长今天上午,亲自去沈主任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啊!这是什么待遇?”
闺蜜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但后面的话,李娟已经听不太清了。她脑子里只剩下“神了”、“沈主任”、“孙镇长亲自去”这几个词在嗡嗡作响。
主任……
他已经是主任了。
当初她跟他分手,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八年还是个小科员。可这才过去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他不仅扳倒了副镇长,成了手握实权的扶贫办主任,现在,更是把手伸到了县里,搅动了整个清河县的风云。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好奇,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必须要知道答案。她不相信,那个被她看扁了的男人,能有这样的通天本事。他背后一定有人!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惊天奇遇!
挂掉闺蜜的电话,李娟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