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动起来吧。”沈铭说完,自己率先坐回了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周边县市近年来举办过的所有类似节庆活动的资料。
没人再说话了。巨大的压力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所有的抱怨和迟疑。周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他那台反应迟钝的老电脑;刘闯骂骂咧咧地找了张纸,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那些老板的嘴脸;李红则默默地擦了擦眼角,拿起了电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窗外,夜色渐深,青云镇陷入了沉睡。而这间位于镇政府二楼的小小办公室,却像一颗被强行激活的心脏,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频率搏动起来。
凌晨两点,周凯遇到了瓶颈。
“不行……不行……”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盯着屏幕上那干巴巴的文字,“主任,我们的策划案太空了。全是概念,没有数据支撑。说要吸引县城和周边乡-镇的居民,可我们连大概的人流量都预估不出来。跟赞助商说曝光度,拿什么证明?总不能就靠嘴说吧?”
刘闯和李红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一脸愁容地看过来。这确实是核心问题。他们的方案听起来天花乱坠,但落到纸面上,就像空中楼阁,没有地基。
沈铭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走到周凯身后,看了一眼屏幕,然后目光转向了办公室角落里那个积满灰尘的书柜。那个书柜里,塞满了从建镇以来就没人翻过的各种年鉴、县志、统计报告。
“周凯,你过来。”沈铭指着那个书柜,“2016年的《清河县统计年鉴》,倒数第二排,从左边数第三本,翻到第87页,有全县各乡镇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数据。2018年的县政府工作报告,最上面那堆,蓝皮的,里面有当年‘五一’期间,县城森林公园的游客接待量统计,可以作为参考。还有……”
沈铭不紧不慢地报出了一连串书名和文件标题,精准到了年份、颜色、甚至是摆放的大概位置。
周凯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在一堆故纸堆里翻找起来。办公室里只有他翻动纸张的哗啦声。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本布满灰尘的年鉴,表情像是见了鬼。
“找……找到了……第87页,真的有……”
“别浪费时间。”沈铭没有回头,“根据2016年的数据,结合这几年的平均增长率,我们可以推算出,青云镇周边三十分钟车程内,辐射人口约十五万。假设我们的宣传能触达到百分之十,转化率为百分之五,那第一天的基础客流量,就在七百五十人左右。这个数据,就是你跟赞助商谈判的底气。”
他又转向刘闯:“刘哥,镇东头那个水泥厂的张老板,三年前因为环保问题被县里罚过款,去年他儿子结婚,想在县报上发个祝贺广告,结果被拒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在政府面前表现自己‘积极向上’、‘回馈社会’的机会。你明天去找他,把我们活动的‘扶贫’和‘乡村振兴’这两个点,跟他好好聊聊。告诉他,独家冠名,五万块,县电视台的专题报道里,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特写。”
刘闯叼着没点火的烟,嘴巴张成了“o”型。张老板这件陈年旧事,镇里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是偶然听说的,沈铭是怎么知道的?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周凯、李红、刘闯,三个人看着沈铭的背影,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在青云镇蛰伏了几十年的老妖怪。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数据,那些藏在人情世故背后的隐秘,在他面前,仿佛都无所遁形。
这个主任……根本不是人!
一股寒意从三人的脊椎骨升起,但紧接着,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所取代。如果他们的指挥官是这样一个“怪物”,那这场看似不可能打赢的仗,或许……真的有希望?
周凯不再说话,他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刘闯狠狠地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眼神里闪着兴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