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镇长端着酒杯，慢慢走到了沈铭的身边。他身上的酒气很重，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整个包厢的人见镇长有动作，都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身上。
孙镇长没有看别人，他的目光只落在沈铭身上。他把自己的酒杯满上，又亲手给沈铭的杯子添满。
“小沈，”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酒后的沙哑和郑重，“今天下午，从县委回来的时候，我在车上就在想一个事。”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心情。
“我在镇上干了二十多年了，从一个毛头小子，干到现在头发都快白了。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也不算少。我一直觉得，我看人八九不离十。”
孙镇长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一开始，你顶撞老黄，去搞那个采砂场，我心里觉得，这年轻人有血性，是条好汉，但太莽撞，是个只能冲锋陷阵的‘勇夫’，难成大器。”
“后来，你拒绝了县里的调令，要留在镇里，我又觉得，这年轻人有定力，不贪图虚名，是个能沉下心做事的‘干将’，值得培养。”
“再到后来，你搞这个土豆节，说实话，”孙镇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心里是直打鼓的。我怕你栽跟头，也怕咱们青云镇跟着你一起，成为全县的笑话。那个时候，我把你当成一个运气好、点子多的‘福将’。”
包厢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所有人都被孙镇长这番掏心窝子的话给镇住了。
孙镇长端起酒杯，和沈铭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今天，在赵书记的办公室里，听你讲什么品牌化，讲什么议价权，讲要把青云镇打造成一个品牌……我才彻底明白。”
他的目光灼灼，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里面有欣赏，有感慨，有惊艳，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我还是小看了你啊，沈铭。”
孙镇长第一次没有叫他“小沈”，而是连名带姓，一字一顿。
“你不是什么勇夫，也不是干将、福将。你是个‘帅才’。一个能看到我们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远方，能带着我们走出一条新路的帅才！”
说完，他不再给沈铭说话的机会，仰起脖子，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烧下去，烧得他眼眶都有些发红。
“这杯，是我孙建国，为自己之前的眼界窄、格局小，给你赔不是！我干了，你随意！”
全场死寂。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几乎要掀翻“一家亲”饭店的屋顶！
刘闯他们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地拍着桌子。李红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帅才”！
从一个乡镇一把手的嘴里，对一个年轻的下属，说出这样的评价，其分量之重，不言而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表扬，而是一种近乎托付的认可。
沈铭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孙镇长，看着周围一张张激动的脸，心中那块关于未来的、沉甸甸的石头，忽然被一股暖流包裹。
他明白，从今晚开始，他在青云镇想做的任何事，都将拥有最坚实的支持。
他端起酒杯，没有多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对着孙镇长，对着在座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庆功宴在午夜时分才渐渐散去。孙镇长喝得酩酊大醉，被司机和办公室主任一左一右架着送回了家。其他人也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消失在青云镇寂静的夜色里。
沈铭没喝多少，他婉拒了刘闯要送他的好意，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夏末的晚风格外清爽，吹散了身上的酒气。街道两旁的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