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在他眼里,就是要刨他家祖坟,占他家地,是天大的‘无理’!跟他谈补偿?你信不信,他能拿扁担把人直接打出院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第一个钉子户咱们就没拔掉,后面那些心思活泛的村民,还不都有样学样,漫天要价?到时候,项目还没开工,就得陷在拆迁的泥潭里。方总那边要是知道了,对咱们的执行能力产生怀疑……”
孙镇长不敢再说下去,后果太严重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第一盆冷水给浇灭。
沈铭静静地听着,等孙镇长说得口干舌燥,才把那张拆迁名单拿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上面有三十七户人家,都是住在古道入口附近的老居民。他们的房子大多是几十年的老砖房,犬牙交错地挤在一起,构成了青云镇最有烟火气的一角。
他将名单轻轻折好,放进口袋。
“孙镇长,我去转转。”
“哎!你可别去!”孙镇长一把拉住他,“这节骨眼上,你可千万别去招惹那个老倔头!让他先冷静冷静,我去找几个他在部队的老战友,先吹吹风,探探口风。这事得慢慢来,得用水磨工夫。”
“我不是去找他。”沈铭说,“我去看看其他人。”
说完,他不顾孙镇长的阻拦,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傍晚的青云镇,炊烟袅袅。夕阳给古老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沈铭没有直接去刘根生的家,而是在拆迁区的外围慢慢走着。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矛盾的气味。
镇政府要搞大项目,还要拆迁补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早已传遍了家家户户。
有的院门口,已经三五成群地聚起了人。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憧憬,讨论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听说了没?这次给的补偿标准可不低哩!咱们这破房子,总算能换成新楼房了!”
“何止啊!我听我三舅说,以后古道开发了,咱们还能优先在商业街租个铺面,开个小卖部、农家乐什么的,那可就发了!”
“这都得感谢沈主任!要不是他,咱们哪有这好日子盼头!”
而在另一边的墙角下,也围着几个人,气氛却截然不同。他们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新楼房是好,可离地远了,我那几分菜地怎么办?以后吃口新鲜菜都得花钱买。”
“就是说啊,咱们在这住了一辈子,街坊邻居都熟得很,真要搬到那鸽子笼一样的楼里,对门住的是谁都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
“最关键的是,补偿到底怎么算?按人头还是按面积?会不会有啥猫腻?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干部嘴上说得好听,最后拿到手的钱少一大截。”
沈铭从他们身边走过,将这些议论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他没有停步,也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往前走。
他终于走到了那条小巷的尽头,刘根生的家就在那里。
那是一座青砖黛瓦的老院子,院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异常干净。院门口,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一个须发皆白、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
他没有像其他老人那样摇着蒲扇闲聊,而是拿着一块砂纸,在细细地打磨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木料。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手里的不是一截木头,而是一件稀世珍宝。周围的喧嚣,村民的议论,似乎都与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就是刘根生。
一个村干部看见了沈铭,赶紧小跑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又带着几分畏惧。
“沈主任,您来了。”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刘根生,“那就是刘大爷,您看……这事不好办啊。”
沈铭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多说。
村干部会错了意,以为沈铭是要他去打头阵,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