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绒布,将青云镇包裹得严严实实。
孙镇长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沈铭一个人。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沉浸在窗外透进来的稀疏月光里。空气中还残留着孙镇长香烟的焦灼气味,混杂着他自己身上带回来的、属于傍晚时分乡间小路的尘土气息。
他脑海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还在回响。
【叮!事件锁定:古道项目一期拆迁。】
【检测到事件复杂度极高,常规手段成功率低于1%。是否开启模拟?】
“开启模拟。”沈铭在心里默念。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前的问题,远比当初的土豆节、邻镇的恶意竞争要复杂百倍。那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而现在,他要在已经画满了利益、人情、历史和固执的旧画卷上,重新勾勒出一幅宏伟的蓝图。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模拟开启。当前事件:古道项目一期拆迁。】
【方案推演一:常规官方路径。】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沈铭仿佛灵魂出窍,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俯瞰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模拟中的“他”,雷厉风行。
第二天一早,镇政府就牵头成立了“古道项目拆迁工作领导小组”,由孙镇长挂帅,沈铭担任常务副组长,从各部门抽调精兵强将,声势浩大。
紧接着,在镇大礼堂召开了全镇范围的拆迁动员大会。孙镇长在台上讲政策,讲未来,讲青云镇即将迎来的光明前景。模拟中的“沈铭”则公布了山水集团拟定的、看起来相当优厚的补偿方案。
台下,村民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盘算,有的则面露疑虑。
会议一结束,工作组立刻按照名单,分头行动,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
第一个陷阱,立刻出现了。
工作组A队去了张三家,张三觉得补偿款不错,正准备签字,却听隔壁李四家传来了争吵声。他悄悄跑去一听,原来李四家多了一个出嫁的女儿户口,按人头能多拿一份补偿。张三心里顿时不平衡了,回到家里就把合同往桌上一摔:“凭什么他家多拿?我家儿子快结婚了,也算一个户口!”
工作组b队去了王五家,王五家的院子比别人家大了一圈,但房产证上的面积是一样的。他要求按实际占地面积补偿,工作组拿出政策文件,说只能按证件为准。王五气得跳脚,指着干部的鼻子骂:“我这院子养鸡种菜,都是钱!你们一句话就没了?没门!”
谣言开始像野火一样蔓延。
“听说了吗?镇里的干部自己亲戚家,一平米多补好几百呢!”
“拆迁款都被上面扣了一层,到我们手里就这么点了!”
“山水集团那么大的老板,不可能这么小气,肯定是镇里这帮人搞鬼!”
村民们自发地串联起来,形成了攻守同盟,态度从最初的期待,迅速转变为警惕和对抗。工作组再上门,吃闭门羹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直接放狗咬人。
而最大的铁板,刘根生,从始至终,连门都没让工作组的人进去过一次。他往门口一坐,手里拿着那根打磨得油光发亮的木料,谁敢靠近三米之内,他就把手里的砂纸一扔,横眉立目,一言不发。他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具压迫感。
他的存在,成了一面旗帜。所有不想签的、想多要的村民,都以他为榜样。“刘大爷都没签,我们急什么?”
项目进度完全停滞。山水集团的催促函一天比一天措辞严厉。县领导也打来电话,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最终,屏幕上弹出一行血红的字。
【结局:bE(bad Endg)。村民与政府对立情绪严重,拆迁工作陷入僵局超过三个月。山水集团失去耐心,宣布单方面中止合作,并保留追究违约责任的权利。青云镇沦为全县笑柄,项目负责人沈铭被停职调查。】
沈铭的后背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