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就少了一扇孩子们探索世界的窗。少一块塑胶跑道,就可能多一个孩子在运动中受伤。我们既然要做,就要做成一个一百年后,孩子们提起来还会感谢我们的学校。而不是一个修修补补,十年后又落伍了的豆腐渣工程。”
他的话,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他不是在商量,也不是在请求,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要实现我的理想,这就是价码。
说完,他将那份承载着一个教育家毕生梦想的规划图和预算表,留在了桌上。
“我先去学校那边看看孩子们。你们商量一下,如果觉得可行,我们再谈下一步。如果不行……”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身,迈着沉稳的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陈望一往无前的理想。
门内,是孙镇长和沈铭面对的,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良久,孙镇长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桌上那份预算,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疯了……真是疯了……他不是来当老师的,他是来要我的命的……”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沈铭,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沈铭!你告诉我!这笔钱!我们从哪儿弄?!把我们镇政府的大楼卖了?把我孙建国卖了?够吗?!”
沈铭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预算表。那串数字,像一座漆黑的、望不到顶的巨山,轰然压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引来了凤凰,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像样的梧桐枝都给不起。
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这压力里,有陈望不容妥协的理想,有孙镇长近乎崩溃的质问,有那些新来老师的殷切期盼,更有两百多个孩子清澈的眼神。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能退。退一步,青云镇的教育梦,就彻底碎了。
可往前走,路又在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