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体验‘悬崖上的生活’?我们做过评估,这种地方,连最极限的户外探险爱好者都不会考虑,因为没有保障,没有退出路线。”
小李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一边听一边飞快地记录着,最后他停下笔,做了一个总结。
“所以,传统的农业扶持、产业扶持、旅游开发,三条路,全都是死路。三十七万的投入,我估计大部分都花在了前期调研和运输成本上,真正落到村民手里的,微乎其微。而‘产出为零’,意味着这些投入没有形成任何可持续的经济活动,甚至连改善村民生活水平的效果都极其有限。”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沈铭,“沈主任,从数据模型上看,石头村是一个无解的样本。”
“无解的样本”。
这六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刚刚被点燃的那团火,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连青烟都散得一干二净。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之前那股“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一场”的豪情,在冰冷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有些可笑。
沈铭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让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充分地,完整地,不带任何幻想地,去认识他们即将面对的第一个敌人。
他要的不是一群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的愣头青。他要的,是看清了深渊的全貌,依然选择往前走一步的勇士。
他将石头村的档案合上,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了第二份,第三份。
“黑石沟,常年泥石流高发区,唯一的桥梁去年被冲毁,至今未修复。”
“干河滩,水源地在上游被截流,土地大面积沙化,村民饮水靠运水车每周一次定量供给。”
“……”
一份又一份档案,像一张张绝症的诊断书。
每一个村子,都有着各自的“不治之症”。它们共同构成了陵川县扶贫工作地图上,那片最深,最暗的“深水区”。
一个小时后,桌上摊开了五份档案。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周文海掏出烟,想点,又看了看陈静,把烟在鼻子上闻了闻,又塞了回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娘的,以前在镇上,我觉得青云镇那几个村子就够难搞了。现在一看,跟这几个一比,那简直是天堂。”
赵阳和陈静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档案发呆。
小李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箭头和叉号,最后他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把所有村名都圈了进去,在旁边写下一个词:资源诅咒。
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王景山为什么说这是“真正的硬骨头”。
也终于明白了,沈铭为什么说,留下的人,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
“都看完了?”
沈铭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打破了沉寂。
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带着询问,带着迷茫,也带着一丝最后的指望。
“有什么想法?”沈铭问。
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赵阳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沈主任,说实话,没想法。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些村子的情况,超出了我过去所有的工作经验。”
“我也是。”陈静附和道,“任何文旅策划,都需要一个基础的支点。但这里,我找不到支点。”
小李合上笔记本,坦诚道:“如果让我做一份可行性报告,结论只有一个字:否。”
他们没有退缩,只是诚实地表达了自己作为专业人士的无力感。
沈铭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县委大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些人步伐从容,表情平静,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与档案里那个悬崖之上、泥石流之下的世界,仿佛隔着一个次元。
“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