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弧线。
无声无息。
一道剑气凭空迸发，精准截向情殇剑的锋芒。
“神剑三式·断水流！”
轰然巨响中，黑雾炸散，剑气对撞激起一圈热浪，将林风掀得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怔怔望着前方，那道幻影依旧立在那里，身影淡了几分，却未消散。
“你……为何帮我？”他低声问。
幻影没回答，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指点，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确认，像是在评估一把剑是否值得出鞘。
随即，身影淡去，如烟散尽。
慕容秋荻脸色骤变，手中情殇剑剧烈震颤，剑身上那道血痕般的纹路竟渗出一丝黑液，顺着剑脊缓缓滴落。
“你竟敢……违逆我的意志！”她声音陡然尖利，像是被什么刺穿了心脏。
林风站在原地，手臂上的血还在流，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寒铁剑，又抬头望向右岛。
那柄情殇剑，分明是用恨炼成的兵。可刚才那一招“断水流”，却是纯粹的剑道意志。它不属于恨，也不属于爱，它只属于剑本身。
原来如此。
谢晓峰哪怕只剩一缕残念，也不愿沦为他人执念的傀儡。他挡下那一剑，不是为了救谁，而是为了不让“神剑三式”蒙羞。
林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腿一弯，跪坐在焦土上。他太累了，经脉像是被刀割过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
但他没松手。
右手仍紧紧握着寒铁剑，指节泛白，掌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湿滑。
他低着头，盯着剑尖，忽然发现一点反光——那是刚才残留的剑意，在剑刃上凝成一粒微不可察的光点，正缓缓旋转，如同一个极小的轮盘。
他想起赛华佗临终前的话：“双生蛊连心，但她种的是恨，不是爱。”
恨能杀人，也能困人。可剑，不该被恨束缚。
他慢慢抬起手，将剑横在膝上，左手抚过剑脊，动作轻得像在碰一件易碎的旧物。
慕容秋荻站在岩浆上，目光阴沉地盯着他，情殇剑重新归鞘，可那股压迫感并未消失。
林风抬起头，看着她，声音不大，却清晰传来：
“你炼的不是情殇，是执念。”
她冷笑：“执念又如何？三十年了，我等的就是今天。”
“可他刚才出手了。”林风平静地说，“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是因为剑。”
慕容秋荻瞳孔微缩。
林风慢慢撑地起身，一条腿还打着颤，另一条却稳稳踩实。他将寒铁剑重新握紧，剑尖斜指向地面，姿态不攻不守，却不再被动。
他不再看她，而是转向左岛石台的方向。
那里，谢晓峰仍被铁链贯穿，悬于岩浆之上，生死不明。
可刚才那一眼，那一剑，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正的剑者，哪怕身陷囹圄，哪怕只剩一念，也不会让自己的剑沦为他人情绪的奴仆。
林风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脚底踩碎一块焦石，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又走了一步。
血从臂上伤口滴落，砸在岩面上，滋啦一声化作青烟。
他继续走。
慕容秋荻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剑。
风吹起她的黑袍，火光映在她脸上，明暗交错。
林风走到石台边缘，停下，转身，面对她。
两人隔着沸腾的岩浆对视。
他举起手中的寒铁剑，剑身映着火光，微微颤动。
下一刻，他手腕一转，剑尖朝下，轻轻插进地面。
这是一个动作，也是一个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