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删除,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改已经生效。虽然极其微小,但安娜能感觉到,网络中那股无形的、压制负面情绪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和“积极”了一点点。
她试图立刻回滚这项修改,但却发现极其困难。修改已经融入模块的运行逻辑,强行逆转需要更高权限和更复杂的操作,几乎必然会被莉娅察觉。而她现在,还不想与莉娅正面冲突,尤其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愤怒感涌上心头。祂们——无论是Ω还是似乎正在变得陌生的莉娅——都在按照自己的逻辑肆意摆布着无数人的情感世界,将她所珍视、所守护的文明,视为实验场或者牧场!
她必须做点什么。
安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直接对抗Ω的渗透,也不能立刻指责莉娅。她需要更巧妙的方式。
她的意识退出深层网络感知,回归观测穹顶。她睁开眼,银白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她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点,调用了一个独立的、权限极高的通讯频道。这个频道绕过了青蕨网络的大部分常规节点,使用了星禾家族遗留的古老加密协议,直接连接到……
……深海王朝,利维坦的核心舰队。
通讯很快被接通。一个全息影像在安娜面前浮现,影像中是一位身穿融合了生物甲壳与金属材质舰长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利维坦女性军官。她的脸颊两侧有着淡淡的鳞片痕迹,这是长期深潜作战留下的印记。她是利维坦皇室旁支,也是目前北海勘探舰队的总指挥官,凯拉·涅克罗。汉娜失踪后,安娜与她建立了直接联系。
“安娜阁下?”凯拉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带着深海通讯特有的轻微干扰杂音,但依旧清晰沉稳,“紧急通讯?北海方面有新的发现?”
“暂时没有,凯拉指挥官。”安娜的声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空灵与平静,但熟悉她的人能听出其中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我有一项非正式请求,需要你的舰队协助。”
“请讲。”凯拉没有任何犹豫。安娜在之前的合作中展现出的力量与公正,赢得了这位务实指挥官相当的尊重。
“我需要你们在继续勘探深渊褶皱的同时,额外注意收集一种特殊的数据。”安娜快速说道,同时将之前捕捉到的、那丝Ω的指令碎片的结构特征和能量签名加密传输过去,“注意这种结构的加密信号,无论其强度多么微弱,一旦发现,立刻记录其源头方向和大致内容,但绝对不要尝试拦截或破译,更不要有任何形式的回应。”
凯拉接收着数据,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种信号……似乎并非源于利维坦技术,也非星穹议会常用波段。它很……奇特。带有很强的……优化强迫症倾向?”作为顶尖的舰队指挥官,她对各种能量信号有着敏锐的直觉。
“它的来源很可能极其危险。”安娜严肃地警告,“你的任务仅仅是监听和记录,像记录宇宙背景辐射一样对待它。这将对我判断某些……潜在威胁,有极大帮助。”
凯拉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随即果断点头:“明白。利维坦舰队将成为您的耳朵,安娜阁下。我们会保持静默,记录一切异常。另外……”她稍作停顿,补充道,“关于汉娜女士的搜索……我们仍未放弃。北部海域情况复杂,尤其是深渊褶皱附近,时空乱流强烈,但一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听到汉娜的名字,安娜的心再次抽紧。“谢谢您,凯拉指挥官。请务必小心。”
结束通讯后,安娜略微松了口气。在莉娅和Ω的眼皮底下,她终于布下了一颗独立的棋子。利维坦的舰队活动范围广,技术体系独立,是现阶段最不容易被青蕨网络或Ω完全监控的力量。
做完这一切,安娜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这种在各方势力间周旋、暗中布局的消耗,远比调和能量冲突更加磨人。
她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片刻。她转身,准备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