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力量从内部彻底摧毁的金属和晶体残骸,以及一小滩仍在缓慢蠕动的、试图重新聚合却最终失去活性化为灰烬的纯白色粘稠液体。
令人闻风丧胆的“园丁”收割单位——“修剪者”VII型,竟然以这种被自身力量反噬的、极其憋屈的方式,被彻底摧毁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大厅。
只有能量过度释放后留下的臭氧味和奇异腥甜味在空中弥漫,以及众人粗重无比的喘息声。
汉娜单膝跪地,龙爪利臂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周身沸腾的能量明显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那强行引导敌人攻击的疯狂举动,对她的消耗甚至超过了正面硬撼。她看着那堆残骸,眼中依旧残留着暴戾和后怕。
焰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一切的转折太过惊人,太过……不可思议。
安娜则彻底脱力,身体一软,从主控台上滑落下来,瘫倒在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她的冒险成功了,但也将她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榨干。
“……威胁目标……已清除……”摇篮系统的合成女声再次响起,似乎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能源水平:百分之三。结构损伤:百分之十五。输出模块:永久性损坏百分之四十……”
“……检测到‘园丁’单位残骸……蕴含高风险未归档数据及能量残留……建议……立即净化……”
就在这时,那堆焦黑的修剪者残骸中,一点微弱的纯白色光芒忽然亮起。
并非攻击性的光芒,而更像是一种……残留的信息投影。
一段断断续续的、扭曲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之外的影像,被投射到了半空之中。
影像中出现的,并非冰冷的机械或星空,而是一个……让焰和昏迷中安娜都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是——卡尔·星禾!
但并非他们之前见到那个冰冷非人的“卡尔”,影像中的他显得更加年轻,眼神中充满了疲惫、焦虑、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正处于一个类似实验室的环境中,周围是无数闪烁的屏幕和复杂设备。
他正在对着某个记录设备急促地说着话,声音因干扰而模糊不清,却依旧能捕捉到关键片段:
“…………计划必须提前……‘肖像’的苏醒速度超出预期……议会已被渗透……莉娅的网络也不安全……”
“…………只能相信‘园丁’了吗?不……它们的协议底层……已经被……污染……看这个!”(他指向一块屏幕,上面快速闪过一系列复杂的代码,其中夹杂着一些扭曲的、灰暗的、如同污渍般的异常数据)
“…………它们不是救世主……它们也是……‘肖像’蔓延的……一部分……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必须警告……”
“…………坐标……发送给‘园丁’……是诱饵……真正的……‘火种’……在……”
“…………安娜……林克……对不起……父亲……只能……”
影像到这里猛地一阵剧烈扭曲,卡尔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的声音也化为一片刺耳的杂音。
最终,影像彻底消失前,定格在了一副极其短暂、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上——
那似乎是卡尔实验室的某个监控视角。
一只苍白、修长、却覆盖着某种暗绿色荆棘状纹路的手,正轻轻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地,搭在了正在埋头工作的卡尔的肩膀上。
而卡尔,似乎毫无察觉。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残骸上的白光彻底熄灭,化为真正的死物。
大厅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