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写着什么，“一旦我们公开说药材有毒，第一个跳出来骂的就是官府，说我们管理不善，污蔑同行。裴家正好借机申请查封，名正言顺砸了济世堂。”
“那咱们就不声张？”
“当然要声张。”她抬眼看他，嘴角略扬，“但得等到手里攥着他们甩不掉的证据再说。”
说完，她起身走向后院药渣堆放处。
那里已按她的要求分类摆好，每一堆对应一位患者。她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是块放大镜——这东西是她早些时候托商队从南境带回来的，原本只是用来观察药材纹理，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她一块块翻看药渣，手指沾了灰也不管。
小满蹲在旁边帮忙，忽然咦了一声：“师父，你看这儿。”
他指着一堆压得最实的药渣底部，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形状弯弯曲曲，头粗尾细。
江知意凑近一看，眼神变了。
她接过放大镜，反复调整角度，终于看清——那是一枚印记，形如盘蛇，蛇首昂起，眼睛位置有两个小凹点，像是模具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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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低声说，“是压制药材时留下的。”
“谁会拿蛇做模子？”小满嘀咕，“听着就不吉利。”
“但有用。”江知意把那块药渣小心刮下来，装进纸袋，“能批量造假的人，才会费心思统一模具。说明这批断肠草不是临时混进去的，而是早就准备好的成品。”
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这事不能靠我们自己查到底。你去找隐卫联络人，把这个交过去，就说‘请世子查一查，哪家药坊用蛇形压模’。”
小满接过纸袋，迟疑了一下：“万一他们不认呢？”
“认不认不重要。”她淡淡道，“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
两人回到地窖，云娘已经在了，正忙着调配解毒汤。锅里熬着黑褐色的药汁，气味浓烈刺鼻。
“第一批召回的药包收到了五份，都验出毒素。”她说，“我已经让街坊互相通知，暂时改发清火饮顶着。可这么下去，大家迟早要起疑。”
“撑得住就行。”江知意走到角落，打开暗格，把装有蛇形印记的纸袋放进去，又压了一块石头。
“对了。”云娘忽然想起什么，“刚才有个送菜的老头路过，看见我们在收药包，偷偷问我是不是出了事。我说没事，他点点头走了，但眼神不太对。”
“怎么个不对法？”
“像是……松了口气。”
江知意沉默片刻，没再多问。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目光穿过街道，落在对面那间高门大户上。匾额写着“裴记药行”四个字，漆色鲜亮，门口两个石兽瞪着眼，仿佛随时要扑过来咬人。
她盯着看了很久，直到小满在身后轻声问：“师父，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没回头，只轻轻说了句：“等。”
然后转身走到桌前，提起笔，在一张空白方笺上写下几个字：**当归·断肠·蛇纹**。
写完，她吹干墨迹，将纸折成小块，塞进一个空药瓶里，拧紧盖子。
外面日头升高，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有人提着篮子匆匆走过，有人站在巷口议论昨夜医馆抓贼的事。谁也没注意到，济世堂后墙根下，一道不起眼的裂缝里，刚刚被人塞进了一个棕色小瓶。
瓶底朝外，静静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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