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挂断电话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发改委大楼里只剩下零星几盏灯还亮着。
他合上电脑，把抽屉里的那张银行回单复印件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锁进柜子。
这一周下来，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某种压力正在逼近。
但比起这些，更让他在意的是那条匿名私信——关于消防验收的内幕。
他决定先从眼前的问题入手。
周一上午，林辰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林科长？我是华宇集团的孙志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熟络，“听说您对古董也有研究？”
林辰微微眯眼。
孙志强在青州地界上活跃多年，果然不是盖的，看来上次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略懂一二。”他语气平静。
“正好，我最近收了几件明末清初的字画，想找人掌掌眼。不知道您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来我公司坐坐？”
林辰顿了顿，顺势答应下来：“好啊，几点？”
对方笑了一声：“两点，我在公司等您。”
挂断电话后，林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他知道这不会是一次简单的“鉴赏”之约。
上周他在协调会上提出的质疑，显然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底线。
而这种人，向来习惯用“软刀子”解决问题。
中午吃过饭，林辰想起陈雪。
上午的时候，陈雪约林辰晚上下班后一起吃饭，现在看来应该是机会了。
他拿出手机，给陈雪发了条信息：“下午可能要去趟华宇集团，晚上应该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陈雪很快回复：“没事，你自己小心点。”
下午一点五十分，林辰准时出现在华宇集团总部大楼前。
前台小姐微笑着将他引至十八楼的一间会客室。推门进去时，孙老板已经坐在沙发上，身穿深灰色西装，笑容满面。
“林科长果然守时。”他起身迎上来，握手时力道适中，“早就听闻您有眼光，今天可得帮我长长见识。”
林辰微笑回应：“客气了。”
两人落座，茶水端上来后，孙老板便招呼助理搬来一幅卷轴。
“这是明代晚期一位书法家的作品，据说是从海外回流的。”他一边展开一边介绍，“您看看，是不是真迹？”
林辰接过卷轴，缓缓展开。纸张泛黄，纹理细腻，墨迹沉稳，笔锋苍劲有力，似有金石之气，落款处盖有一方朱砂印，印文古朴，似有岁月痕迹。整体来看，品相不错。
他仔细端详片刻，点头道：“风格确实是明末的，笔法与那位书法家早年作品相似，但具体是不是这位书家的手笔，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孙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您觉得，值多少钱？”
“如果是真迹，保守估计，大概在百万左右。”
“哦？”孙老板笑了，“那我要是送您这么一幅呢？”
林辰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如水。
“孙总说笑了。”
“不是说笑。”孙老板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我知道您对我们送审的那个新能源项目有些疑问。其实那些材料都是合规的，只是流程上稍微灵活了些。咱们也不是外人，您看能不能帮忙加快一下进度？”
林辰没有接话，只是低头重新卷起那幅字画。
“孙总。”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对古董感兴趣，但对规矩更感兴趣。”
孙老板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规矩当然重要，但也要讲效率嘛。”
林辰放下字画，看着他：“效率的前提是合法合规。如果只是为了快而忽视风险，出了事谁负责？”
空气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