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喜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接过了燕丹手中那两只尚有余温的“战利品”。
他虽不赞同燕丹如此“不成体统”的行径，但看着那只肥兔和山鸡，再看看嬴政眼中那难得一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渴望”的光芒，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着脸，拎着猎物转身走向后院简陋的灶间。
燕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草屑，冲嬴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换来小家伙一个极轻、却明显带着期待的点头。
当晚的饭桌，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
那盏昏黄的油灯下，除了惯例的粟米饭和酱菜，中央赫然多了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陶罐。
浓郁的、带着肉香的白色蒸汽弥漫开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赵姬小心翼翼地用木勺将罐内的鸡汤分到各人碗里，又给嬴政和燕丹的碗里各夹了一大块连着骨的鸡肉。
她的动作轻柔，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满足的暖意。
“丹公子辛苦了，快尝尝。”赵姬温和地对燕丹笑了笑。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碗里那块泛着油光的鸡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他先小口吹了吹热气，然后极其珍惜地、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鸡肉炖得还算软烂，对于长期缺乏油水的肠胃来说，无疑是极致的美味。
嬴政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进食的速度虽然依旧保持着某种刻入骨子里的礼仪，却明显加快了少许。
赵姬也低头喝着汤，眉眼间舒缓了许多。
燕丹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心里也美滋滋的，颇有成就感。
他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乳白色的鸡汤，吹了吹，满怀期待地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一股极其浓郁的、属于山鸡特有的鲜香瞬间冲击着味蕾，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的苦涩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粗粝咸味！
那味道霸道无比，几乎盖过了鸡肉本身的鲜美，像是一把粗糙的沙子混着苦咸的泪水，强行灌入了喉咙！
“咳……咳咳！”燕丹猝不及防，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丹哥哥？”嬴政立刻抬起头，黑眸中带着关切和疑惑看向他。
连赵姬和一旁沉默吃饭的范喜也投来了目光。
燕丹赶紧摆手，强忍着那股怪异的口感把汤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烫，烫到了……”
他低下头，看着碗里那飘着油花、闻起来香得要命、喝起来却一言难尽的鸡汤，心里简直在咆哮。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知道古代的调味料匮乏，也知道所谓的“盐”大多是粗制滥造、杂质极多的粗盐，但他万万没想到，实际入口的差距会这么大！
这根本不是他记忆中那鲜美醇厚、暖心暖胃的鸡汤！这简直是一碗加了苦咸土块的禽类提取液！
倒不是他矫情。
之前质馆那些拉嗓子的粟米粥、硬得能硌掉牙的糙饼、咸得发苦的酱菜，他为了活命，不也照样咽下去了？
可那是没办法！现在明明有了更好的条件，期待值被拉高后，现实的落差反而更加残忍地凸显出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他的味蕾记忆可是被现代工业精心培育过的！这粗盐的杀伤力太大了！
燕丹看着碗里的鸡肉，犹豫再三，还是夹起来咬了一口。
肉质本身是好的，但那股渗透进去的苦涩咸味依旧顽固地存在着，让他每嚼一下都像是在进行某种忍耐力测试。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吃得专注而珍惜的嬴政和赵姬。他们似乎完全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吃得颇为享受。
燕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他的政哥，千古一帝小时候，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连喝碗没怪味的鸡汤都成了奢望？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和怜爱涌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