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国中之国,封主对封地拥有很大的自治权,中央政令有时确实难以畅通。
这渭文君的家臣,倒也不是完全胡搅蛮缠,只是这态度,着实令人火大。
他正想着怎么化解这场冲突,却没留意到,身边的嬴政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寒意凛冽,几乎能冻死人。
就在那家臣再次高声强调“封地只认封主令”时,嬴政已经排开众人,径直走到了那家臣面前。
少年秦王的身量已经很高,虽然面容尚显稚嫩,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仪和此刻冰冷的怒气,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阳县令和郑国率先反应过来,看清来人,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臣郑国(云阳县令)参见大王!”
那家臣显然没见过秦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县令、水工的跪拜惊得一愣,但或许是平日里在封地作威作福惯了,又或许是真没眼力见,他竟只是呆呆地看着嬴政,没有立刻行礼。
嬴政根本不理睬跪在地上的县令和郑国,目光如刀,直射那家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家臣被嬴政的气势所慑,喉咙滚动了一下,但仗着背后是渭文君,竟真的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重复道:“此……此乃渭文君封地!只……只认封主之令!”
“好一个‘只认封主之令’!”嬴政冷笑一声,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蒙恬、蒙毅,“蒙恬,蒙毅!枉顾国策,质疑君主,该当何罪?”
蒙恬反应极快,立刻抱拳,声音洪亮:“回大王!依秦律,蔑视国策,轻慢君上,轻则割去双耳,以儆效尤!”
蒙毅紧随其后,补充道:“重则,当处以极刑,以正国法!”
两人的声音在寂静的田野上回荡,带着军旅特有的肃杀之气。
那家臣此刻终于意识到眼前少年的身份和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抖如筛糠。
嬴政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家臣,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云阳县令和郑国,沉声道:“念在渭文君乃寡人宗亲,给他留些颜面。将此狂徒,割去双耳,遣送回渭文君府!让他带话给渭文君,郑国渠乃关乎大秦百年基业之国事,不容任何阻挠!若再有下次,寡人绝不轻饶!”
“诺!”侍卫领命,如狼似虎地扑上前,不顾那家臣的哭嚎求饶,当场执行了刑罚。
凄厉的惨叫声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
嬴政不再看那血腥场面,转向跪在地上的郑国和云阳县令,语气不容置疑:“郑国,继续修渠,按原定计划进行,不得有误!云阳令,全力配合,若再有封地之人阻挠,即刻上报,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谢大王!”两人连忙叩首,声音带着敬畏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嬴政这才翻身上马,看也不看那片混乱,淡淡地对燕丹和蒙家兄弟道:“走吧。”
队伍再次启程,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但燕丹看着嬴政骑在马背上那挺直而冷漠的背影,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这小子……真的长大了。”燕丹暗自咂舌,“杀伐果断,恩威并施,一套组合拳下来,既立了威,又给了宗亲面子,还把工程顺利推进了。”
“这政治手腕,可以啊!”
他忽然觉得,身边这个少年,或许比他想象中,更快地成长为一位真正的君王。
而他自己,似乎也需要重新调整一下与嬴政相处的模式了。
至少,不能再完全把他当成那个需要哄着、顺毛捋的小祖宗了。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燕丹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那是对权力,以及对身边这位日渐成熟的少年秦王,更深层次的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