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们虽然满腹疑问,但王命已下,无人敢怠慢,纷纷乘车回府准备。
申时初刻,章台宫偏殿灯火通明,珍馐美馔陈列。
嬴政端坐主位,虽年少,但气度沉凝,不怒自威。
燕丹陪坐在侧下方。
一众宗亲依序入席,神色各异,有忐忑,有观望,也有不满。
宴席伊始,嬴政并未多言,只简单致意,让大家享用膳食。
酒过三巡,气氛稍缓,嬴政才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近日咸阳有些流言,言寡人欲行商君旧事,收归封地。今日,寡人便在此明确告知诸位叔伯兄弟:此乃无稽之谈!封地之制,乃先祖所定,酬功勋,亲宗室,寡人岂会轻动?”
他语气斩钉截铁,瞬间安抚了大部分人的情绪。
接着,他话锋一转:“然,国策之行,亦需诸位鼎力支持。如郑国渠,乃利国利民之百年大计,偶有损及封地田亩,寡人心中亦有计较。”
这时,燕丹适时起身,拍了拍手。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内侍们鱼贯而入,每人手中托着精美的木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包装华美、带有不同香味的香皂和内盛烈酒、小巧的白玉酒壶。
“此乃安秦君近日督造的新物,”嬴政示意道,“香皂洁身,烈酒驱寒,于六国皆为紧俏之物。凡渠路所经封地,封主可凭印信,按受损田亩,每岁于少府领取份额,以为补偿。其余宗亲,若有所需,亦可优先购之。”
内侍将样品分发到各人案前。
宗亲们好奇地拿起香皂嗅闻,又小心翼翼地品尝烈酒,顿时被其效果和品质所吸引,眼中露出惊喜和贪婪之色。
这一手实物补偿加优先购买权,瞬间将他们的不满化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期待。
然而,席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宗正却皱眉道:“大王厚赐,老臣感激。只是这烈酒虽好,老夫年迈,怕是消受不起了。”
嬴政看向燕丹。
燕丹心领神会,再次起身,含笑补充道:“宗正不必忧心。补偿岂止一端?待郑国渠修成,水流充沛,臣可于渠上关键处,督建‘水车磨坊’。”
他展开一幅早已准备好的简易草图:“借水力驱动巨轮,带动磨盘,日夜不停,可抵百人之工!届时,诸位封地所产粮谷,皆可送至水磨坊加工,省时省力,所出面粉亦更为精细!此等便利,方是长久之利!”
水力磨坊!这个概念对于这些习惯于人力、畜力碾磨的贵族来说,无疑是又一记重磅炸弹!
既能补偿损失,又能带来长远的生产便利,这安排,简直无可挑剔!
一时间,殿内赞叹之声四起,之前的疑虑和怨气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秦王“恩威并施”、“虑事周详”的敬佩和对未来好处的憧憬。
嬴政看着下方神色各异的宗亲,举起酒杯,淡然道:“如此安排,望诸位叔伯兄弟安心。大秦强盛,皆赖君臣一心,宗亲协力。共饮此杯!”
“敬大王!”众人齐声应和,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和谐热烈。
燕丹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场风波,就在嬴政精准的组合拳下,化于无形。
这位少年君王的手腕,已然初具峥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