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他本就熟读,抄录一遍更能加深理解,并非难事。
他正要答应,却听燕丹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如同惊雷:
“哦,对了,那处库房临近渭水码头,常年用于临时堆放渔获,故而……库房之内,咸鱼之气,经年不散,浓郁非常。还望李舍人……克服一二。”
咸……咸鱼库房?!
李斯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燕丹。
在堆满咸鱼的库房里抄书?!
还要抄完商君律令全文?!
那得抄到猴年马月?!
这……这真的是秦王的考验?
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近乎幼稚的刁难意味?!
他仔细回想自己入秦以来的言行,确信绝无得罪秦王或安秦君之处。
为何要如此折磨于他?
难道秦王有特殊癖好,喜欢看人在咸鱼堆里做学问?
李斯心中疑窦丛生,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向燕丹,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些端倪,却只见燕丹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仿佛这真是秦王下达的、再正常不过的考验。
“如何?李舍人可愿接受考验?”燕丹淡淡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李斯咬了咬牙。
他深知这是接近秦王的唯一途径,若连这点“考验”都承受不住,何谈日后飞黄腾达?
咸鱼就咸鱼!
比起功名利禄,区区腥臭何足道哉!
“斯……愿意!”李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和疑惑,郑重应下,“必不负大王与安秦君之望!”
“很好。”燕丹满意地点点头,唤来一名仆役,“带李舍人去城西旧库房,备好笔墨竹简。没有本君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李舍人清修……呃,是抄书。”
“诺!”
看着李斯跟着仆役离去时那略显悲壮却又坚定的背影,燕丹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微微抖动,无声地笑了起来。
“爽!”他心里乐开了花,“让你以后用咸鱼藏尸!先让你提前体验体验被咸鱼腌入味的滋味!这利息,收得痛快!”
接下来的日子,李斯便开始了他在咸鱼库房里的“艰苦”修行。
那库房果然如燕丹所言,阴暗潮湿,一开门,一股混合着鱼腥、盐卤和岁月尘埃的、极其霸道的气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他头晕眼花。
成堆的、风干发硬的咸鱼像柴火一样码放在角落,即使隔着老远,那味道也无孔不入。
他只能在库房中央勉强清理出一小块地方,摆上案几和笔墨。
每天,他就在这浓郁的咸鱼“芬芳”中,一笔一划地抄写着枯燥繁复的商君律令。
一开始,他恶心得几乎吃不下饭,晚上睡觉都觉得被窝里都是咸鱼味。
抄写时,那味道更是直冲天灵盖,让他几欲作呕。
他一边抄,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真是秦王的考验?让未来的股肱之臣在咸鱼堆里抄书?怎么看都像是安秦君燕丹个人的恶趣味!可我何时得罪过他?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但为了前程,他只能咬牙忍耐。
时间一长,鼻子似乎都有些麻木了,那咸鱼味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只能苦中作乐地想:“也好,如此一来,倒是更能体会何为‘苦其心志’了。说不定大王真是用心良苦?”
而燕丹,偶尔会“心血来潮”,去“视察”一下李斯的抄书进度。
每次站在库房门口,闻到那熟悉又浓烈的味道,看到李斯在里面皱着眉头、奋笔疾书的模样,他就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慢慢抄吧,李舍人。”燕丹看着李斯的背影,心中暗道,“这咸鱼味儿,就当是给你提前上的、印象最深刻的一课。但愿你能记住,有些线,跨越了,代价可是很沉重的。”
至于这“考验”要持续多久?
燕丹摸了摸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