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为君牺牲的意味,让人难以反驳。
嬴政沉默了片刻,看着母亲平静却坚定的面容,最终叹了口气:“既然母后心意已决,寡人……也不便强留。只是雍城毕竟不比咸阳,母后务必保重凤体,若有任何需求,即刻传讯于寡人。”
“哀家晓得。”赵姬见儿子松口,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又叮嘱了嬴政几句起居饮食,便起身离开了。
赵姬走后,殿内的气氛却并未轻松下来。
嬴政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面色沉凝,显然对母亲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心存疑虑,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而站在一旁的燕丹,此刻心中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长居雍城?!陪伴先王?!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一个被他刻意遗忘、甚至以为已经凭借自己干预而避免的历史片段,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嫪毐之乱!
历史上,赵姬正是在移居雍城后,与假太监嫪毐私通,生下两个孩子,最终酿成震惊朝野的大祸!
“不对啊!”燕丹心脏狂跳,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不应该的!他明明已经防范了!赵姬宫中的所有内侍,尤其是男性,进出都要经过严格检查,绝无可能有人冒充太监混入!”
“自己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暗中查问,确保万无一失!”
“怎么还会……”
可是,赵姬近来的反常——莫名发胖、愁绪暗藏、乃至如今坚决要离开权力中心咸阳,长居旧都雍城……
这一连串的迹象,与历史记载中嫪毐之乱的前兆,何其相似!
燕丹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他看向嬴政,试图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大王,太后突然欲居雍城,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二?雍城毕竟偏远,太医署良医多在咸阳,太后凤体……”
嬴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母后言辞恳切,去意已决。寡人若强行阻拦,反为不孝。罢了,多派些得力人手随行伺候便是。”
燕丹张了张嘴,却无法再劝。
他总不能直接对嬴政说“我怀疑你妈可能在雍城养汉子而且可能要生孩子”吧?
无凭无据,这话说出来就是找死!
他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殿外赵姬离去的方向,心中警铃大作。
他试图从赵姬刚才的言行举止中寻找更多蛛丝马迹,但除了那份坚决和隐约的急切,并未发现其他明显异常。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燕丹开始自我怀疑,“或许赵姬真的只是厌倦了咸阳的纷扰,想图个清静?发胖也只是中老年发福?”
可那份强烈的不安感,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次日清晨,大队人马启程返回咸阳。
赵姬并未出来送行,只派了贴身宫女传话,让嬴政一路保重。
车驾缓缓驶离雍城行宫,燕丹坐在马车里,回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巍峨宫阙,心情沉重无比。
他祈祷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过度敏感,只是历史的巧合。
但他更清楚,历史的惯性,有时候大得超乎想象。
“必须……想办法确认一下。”燕丹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无论如何,绝不能坐视那场祸事发生!
只是,该如何确认?
直接派人监视太后?
风险太大。
暗中查探雍城行宫?
也需要时机。
看来,只能先返回咸阳,再从长计议了。
希望……还来得及。
车辙碾过初春尚且坚硬的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载着满腹心事的燕丹,驶向未知的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