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起身,心中的迷茫和郁结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所取代。
他快步走回工坊,找到正满头大汗指挥淬火的墨笙,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命人备车,径直赶往咸阳宫。
当燕丹的马车驶入宫门时,恰逢嬴政也从华阳太后所居的长乐宫返回。
两人在章台宫前的广场上相遇。
嬴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与华阳太后这番暗藏机锋的会面,似乎并未让他消沉,眉宇间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看到燕丹行色匆匆,面露急色,不由微微一怔,迎上前问道:“丹?何事如此匆忙?”
燕丹停下脚步,看着嬴政。
阳光洒在少年君王年轻却已初具威严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目前唯一有能力干预此事的人,也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了所有拐弯抹角的试探和算计,决定坦诚相告。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纯粹地、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地,向嬴政提出个人意义上的请求。
“大王,”燕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有些发紧,他直视着嬴政的眼睛,目光清澈而恳切,“臣……有一事相求。”
嬴政还是第一次见到燕丹露出如此直接、甚至带着点无助的恳求神色,心中不由一紧,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寡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章台宫偏殿。
殿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究竟何事?”嬴政转过身,看着燕丹,语气带着关切。
燕丹不再犹豫,将心中的担忧和盘托出:“大王,臣是在为老师鞠武担忧。”
“鞠武?”嬴政眉头微蹙,立刻想到了联燕伐赵计划破产之事。
“是。”燕丹点头,语气沉重,“老师此次使秦,肩负王命,欲联秦抗赵。如今事败,他空手而归……以燕王喜之性情,加之国内必有攻讦之辈,臣恐……臣恐燕王会迁怒于老师,治他一个办事不力之罪,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嬴政的衣袖,仰起头,眼中充满了真切的焦虑:“大王,老师年事已高,为人刚正,对燕国忠心耿耿……他这一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臣……臣实在无法坐视!”
嬴政看着燕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请求,感受着他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传来的微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见过燕丹智珠在握的样子,见过他插科打诨的样子,也见过他隐忍谋划的样子,却独独没见过他如此脆弱而直接地表达对另一个人的牵挂。
这种纯粹的、源于情感的请求,奇异地取悦了嬴政。
这让他觉得,自己在燕丹心中,不仅仅是需要效忠的君王,或许…也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存在。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让寡人如何做?”
燕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臣恳请大王,以秦王国书之形式,致信燕王喜。”
“信中不必提及联盟失败之事,只言鞠武先生学识渊博,品行高洁,于秦时与大王相谈甚欢,大王对其颇为敬重。”
“望燕王能善待贤臣,勿因小事而加罪。”
“或许……或许能借此保全老师性命。”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嬴政。
他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任性,甚至可能干涉他国内政,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这几乎是唯一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嬴政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他在权衡。
为一介别国老臣,动用国书说情,值不值得?
燕丹这份关切,是否过于逾越?
但当他抬头,再次对上燕丹那双充满期盼、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眼睛时,所有的权衡和算计都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