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挑眉看向他:“聊?如何聊?”
“自然是晓以利害,给他一个选择。”燕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大王可派一心腹之人,前去探探口风,直言相告,大王亲政在即,朝局需稳。”
“吕相若愿效仿古之贤相,功成身退,安享晚年,大王必不负其辅佐先王、治理秦国之功,保其富贵荣华,青史留名。若其仍恋栈权位,意图继续把持朝纲……”
燕丹顿了顿,语气转冷,“那便是自绝于大秦,自绝于大王。届时,休怪王权无情,刀兵加身!”
这番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最后通牒。
燕丹说完,看向嬴政,等待他的决断。
嬴政沉默片刻,眼中神色变幻,最终化为一片冰寒的决然:“善!此言甚合寡人之意!吕不韦……是该给他一个了断了。”他看向燕丹,“依你之见,派何人去最为合适?”
燕丹微微一笑,毛遂自荐:“若大王信得过,臣愿往丞相府一行。”
嬴政闻言,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反对:“不可!吕不韦老奸巨猾,心思难测。你乃寡人近臣,他若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大王放心。”燕丹打断他,语气从容自信,“正因臣是大王近臣,方能代表大王的态度。吕不韦是聪明人,在咸阳宫外,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对一位彻侯如何。”
“况且,臣自有分寸,知道该如何说话,既能传达大王之意,又可全身而退。此事,由臣去探路,再合适不过。”
他看着嬴政眼中仍未散去的担忧,补充道:“大王若派李斯或蒙武前去,分量虽够,却失了几分转圜余地。臣去,进可施压,退可示之以‘私人情谊’,言明此乃大王顾念‘仲父’旧情,给的最后一次机会。成与不成,都能为大王下一步行动,留下足够的缓冲。”
嬴政凝视着燕丹,见他目光坚定,神情自若,知他心意已决,且分析得确有道理。
他沉吟良久,终是缓缓点头,郑重叮嘱:“既如此……寡人准了。万事小心,若见势不妙,即刻抽身,安全第一。”
“诺!臣遵旨。”燕丹含笑应下,心中已开始盘算见到吕不韦后该如何措辞。
正事谈毕,气氛轻松下来。
燕丹心情舒畅,胃口也好了不少,又夹起一块炙烤得恰到好处,涂抹着浓郁酱汁的鹿肉,送入口中。
肉质鲜嫩,酱香浓郁,他吃得满足,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小点深色的酱汁。
他自己浑然未觉,还在想着吕不韦的事。
对面的嬴政却看得分明。
少年君王的目光落在燕丹那沾了酱汁的唇角,眼神微微一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
温热的指腹,带着一丝薄茧,轻轻擦过燕丹的唇角。
!!!
燕丹正神游天外,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一抬眼,便对上嬴政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眸子,以及他指尖那点明显的酱渍。
燕丹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了缩,又羞又窘,语无伦次地嚷嚷起来:“你……你做什么?!沾、沾了东西你提醒我一声就好!我……我自己来!”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扯过旁边的布巾,用力擦拭嘴角,仿佛要擦掉那残留的,令人心跳加速的触感。
嬴政看着他这副慌慌张张,面红耳赤的模样,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尖轻轻捻了捻,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无辜,反问道:“提醒你?何必多此一举?寡人顺手替你擦了,有何不合适的吗?”
“当、当然不合适!”燕丹气得瞪他,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你……你是秦王!怎能……怎能做这种……这种事!”
“帮人擦嘴这种事,是秦王该干的吗?!”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嬴政闻言,却收敛了笑意,目光专注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而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