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起身,召见重臣,听取各方奏报。
下朝后,便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竹简之中,批阅奏疏,核查六国送来的最新情报,制定各项政策的实施细则。
他处理政务的效率高得惊人,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做出决断。
遇到难以决断之事,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咨询吕不韦或依赖朝会争论,而是更多地与燕丹、李斯、蒙武等少数信得过的臣子私下商议。
他就像一位最高明的工匠,手持权力的刻刀,一点一点,耐心而又坚决地,剔除着秦国这架庞大战争机器上锈蚀,冗余的部分,试图将其打磨成最锋利,最高效的模样。
燕丹时常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日益清瘦却愈发锐利的面容,看着他眼底因熬夜而泛起的青黑,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敬佩。
他不再劝阻,只是默默地为他整理文书,在他疲惫时递上一杯热茶,或是在夜深人静时,任由他将头靠在自己肩上,短暂地休息片刻。
“丹,”有一次,嬴政批阅完最后一份军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靠在燕丹身上,低声问,“你说……寡人这般做,是对是错?”
燕丹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和传来的疲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和而坚定:“大王心中自有沟壑,何必在意他人议论?只要方向是对的,一步步走下去,终会见到光亮。”
嬴政闭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安心的弧度:“嗯。”
半年时间,在紧张与忙碌中飞逝。
朝堂的风波渐渐平息,新的秩序在嬴政的铁腕下初步建立。
虽然暗流依旧汹涌,虽然六国的轻视依旧存在,但一种新的,充满活力的气息,已经开始在秦国的肌体中悄然滋生。
章台宫的灯火,总是最晚熄灭。
而那灯火下伏案疾书的少年身影,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为大秦真正的主人。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