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如同燕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嬴政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他心底那扇紧锁的,装满恐惧的潘多拉魔盒。
他张着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能说什么?又能怎么说?
说他来自两千年后,熟读史书,知道你母亲赵姬会在雍城与假太监嫪毐私通,生下两个孩子,还会密谋造反,差点夺了你的王位,让你承受奇耻大辱?
说你此刻抱着的那个看似无辜的婴孩,可能就是未来那场滔天祸乱的引子?
不!他不能说!这太荒谬了!
太惊世骇俗了!
嬴政会信吗?就算他信了,这对一个刚刚崭露头角,内心或许还对母亲抱有一丝复杂情感的少年君王而言,将是何等残忍的打击!
这无异于亲手撕开血淋淋的未来,将最丑陋的真相砸在他面前!
燕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慌乱地闪烁着,不敢与嬴政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对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袍的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臣……”他语无伦次,声音干涩发颤,“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大王,你就当臣……当臣胡思乱想,胡言乱语好了……”
他试图蒙混过关,语气近乎哀求:“没有证据……只是、只是臣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做不得数的……”
然而,嬴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他露出脆弱或逃避姿态时便轻易放过他。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沉如夜,紧紧锁住燕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沉默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注视,比任何疾言厉色的逼问都更让燕丹感到窒息和压力。
燕丹被他看得几乎要崩溃了。
那种被看穿却又无法言说的痛苦,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审判,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冲动,脱口问道:
“大王!如果……臣是说如果!”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破音的颤抖,“如果有一天,一个对你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背叛了你!伤害了你!你会……你会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燕丹全身的力气,他死死盯着嬴政的眼睛,心脏狂跳,仿佛等待最终的判决。
嬴政闻言,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燕丹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一个没头没脑、却又如此沉重的问题。
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背叛?伤害?
几乎是在瞬间,几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燕丹?不,绝无可能!
吕不韦?那是政敌,谈不上“非常重要”。
那么…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个答案了……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刺痛。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近乎试探的意味,仿佛怕惊碎了什么:“丹…你…你想告诉寡人的是…母后?你担心……母后会背叛寡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荒谬感,“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这个推断,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母亲纵有千般不是,但背叛他?伤害他?这从何谈起?
“不!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燕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摇头,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手指深深插入发间,用力抓挠着,仿佛要将那些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抠出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证据!我可能是疯了!对,我一定是想多了!胡思乱想!”
他语无伦次,情绪近乎失控,猛地转过身,额头抵在冰冷的殿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带着哭腔:“你就当我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