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赵姬懒懒地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看座,“政儿也真是,函谷关那边正吃紧,还惦记着雍城这边。有我在,宗庙能出什么事?”
两人正说着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忽听得内殿屏风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响,紧接着,一个穿着锦缎小袄,约莫两岁左右的胖娃娃,摇摇晃晃地跑了进来,口齿不清地咿呀叫着,直扑向赵姬的怀抱。
赵姬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将孩子挡在身后,但那孩子已经扑到了她腿边,仰着粉嘟嘟的小脸,清晰无比地喊了一声:
“阿母!”
这一声稚嫩的呼唤,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富丽堂皇的内殿之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姬脸上的笑容僵住,闪过一丝慌乱,她赶紧将孩子搂紧,试图掩饰。
燕丹脸上的“恭敬”笑容未变,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反而透出一股冰凉的讽刺。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针:
“阿母?看来太后在雍城……日子过得并不寂寞,颇有童趣,连臣子见了,都觉欣慰。”
他刻意加重了“并不寂寞”四个字,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那孩子与赵姬极为相似的眉眼,以及这宫殿里过分奢华安逸的陈设。
一切不言自明,那层薄薄的,欲盖弥彰的窗户纸,被这声天真无邪的“阿母”,彻底捅破了。
赵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搂着孩子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看向燕丹的眼神里,再无半分之前的慵懒客套,只剩下冰冷的警惕与一丝被戳破秘密的羞恼。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
熏香的甜腻气味仿佛凝固了,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燕丹那双清冽的眸子,此刻不含半分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赵姬,却比任何锐利的质问更让她心慌意乱。
那目光,像是早已穿透了层层华服与伪装,直抵她内心最不堪的角落。
赵姬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她强自镇定,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安、安秦君这是何意?这孩子……确是下人没规矩,胡乱教唆,才冲撞了……”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燕丹喉间溢出,打断了她苍白无力的辩解。
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却带着一种“到此为止吧”的冰冷决绝。
下一瞬,只听“锵”的一声清鸣!
燕丹竟毫无预兆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并非用于战场劈砍的长剑,而是一柄装饰精美,寒光四射的贴身短剑。
剑尖并非指向赵姬,而是直指一旁那名试图悄悄将孩子带走的贴身侍女!
森然剑气激得那侍女浑身一颤,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把孩子给我。”燕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玉盘上,清脆而寒冷。
侍女吓得魂飞魄散,求助地看向赵姬,身体却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动弹不得。
“给我!”燕丹的声音陡然转厉,短剑向前递进半寸,剑尖几乎要触到侍女的衣襟。
“啊!”侍女尖叫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将怀里那懵懂无知,尚在咿呀的孩子,猛地朝燕丹的方向推了过去!
“不要!”赵姬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瞬间盈满了惊恐与哀求,望向燕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扼杀她最后希望的刽子手。
燕丹手腕一翻,短剑收回,另一只手则极其稳健地接住了那个被推过来的小团子。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伤到孩子分毫。
那孩子似乎觉得这突然的“飞腾”很有趣,不但没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去抓燕丹垂下的鬓发。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以及赵姬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燕丹看也没看那瘫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