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捏着那张薄薄的纸。
纸上的铅字，仿佛每一个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指尖。
控制中心里，那雷鸣般的掌声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死寂。
一种针落可闻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秦振国脸上那狂喜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他缓缓凑过来，目光落在情报上，脸部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抽搐起来。
陈少将僵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像个滑稽可笑的玩偶。
刚刚才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记耳光，现在，另一记更狠、更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耳光，接踵而至。
【星条联邦，普惠公司……】
【“复仇者”项目……毁灭性共振……爆炸……】
【设计方案，与王建国泄露版本，数据吻合度93.8%。】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烧红的钢钉，带着尖啸，狠狠砸进在场几位核心人物的大脑深处。
这不是技术胜利。
这是战争。
一场不见硝烟，却足以让一个超级大国的顶尖项目，在万众瞩目中化为一团绚烂烟花的战争。
秦振国和陈中将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林凯。
那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而是混杂着惊骇与一丝……恐惧。
一步闲棋？
不。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闲棋！
从王建国叛变的那一刻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已经布下了一个横跨整个大洋的、用冰冷数据和致命谎言构筑起来的、必杀之局！
他给星条联邦的，不是一份有缺陷的图纸。
他给的，是一份被精心调配过的、会在最关键时刻精准发作的、致命的毒药！
赵首长一直沉默着。
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份情报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脸上那如同调色盘般变幻的表情。
最后，他把视线定格在林凯身上。
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极其罕见地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波动。
那是一种欣赏。
欣赏这柄国之利刃的绝世锋利。
也带着一丝警惕。
警惕这柄利刃的……可怕。
这个年轻人，他的战场，早已不在图纸和车间里。
他的棋盘，是整个世界。
“都出去。”
赵首长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无关人员，全部清场。”
人们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丝无法理解的困惑，潮水般退去。
很快，巨大的控制中心里，只剩下寥寥数人，和一片冰冷的寂静。
赵首长一步步走到林凯面前，没有嘉奖，也没有追问。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注视着林凯，然后下达了一连串命令，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金石交击。
“命令一，授予昆仑项目团队，集体二等功。”
“授予林凯同志，个人一等功。”
秦振国等人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已是和平年代，军人所能获得的最高功勋。
“命令二，”赵首长顿了顿，目光如炬，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正式任命林凯同志，为‘昆仑发动机项目总设计师’，即刻生效。”
“拥有对项目后续所有技术路线、资源调配、人事任免的……最终决定权。”
总设计师！
秦振国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个任命，直接跨过了共和国所有的论资排辈和评审流程，像一道天雷，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悍然推上了一个国家航空心脏的最高王座。
林凯没有激动，甚至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只是平静地立正，身姿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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