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南门外。
两辆鬼子卡车,车门上喷涂了国军标志,掀起漫天黄尘,引擎粗重地嘶吼着,猛地刹停。
车后盖砰然打开,跳下一群高鼻深目、身着挺括卡其布军装或西装的外国人。
为首者肩扛星徽,是一位年约五十、身形高大的少将,脸上刻满风霜与职业军人的锐利。
他的目光扫过残破的城墙和持枪肃立、目光警惕的八路军战士,没有丝毫轻视,唯有深刻的审视。
这便是美军考察团。团长,史迪威少将——
在此平行时空,或许可称其为史迪芬。
他中文流利,曾在太平洋岛屿与鬼子血战,深知那些矮小士兵的顽固与凶悍。
他此行的核心目的,便是要彻底看清眼前这支能攻陷大同、全歼鬼子师团部的“神秘”军队。
李云龙、赵刚、江岳等人早已肃立等候。
老李今日难得换上了洗净的军装,用力掸过灰,但那股子战场淬炼出的兵痞悍气依旧扑面而来。
他打量着这群洋人,心下暗忖:
“娘的,个头真不小,吃啥玩意儿长的?”
临时指挥部内,粗瓷碗盛着茶水奉上。
史迪芬少将毫无寒暄,开门见山,用带着口音却异常清晰的中文发问:
“李将军,”
他采用了重庆方面授予的中将衔称,
“在太平洋战场,我军每推进一步,都需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鬼子依托坑道、岩洞、丛林负隅顽抗,宁死不降。
我们的火力优势时常难以有效施展。
我们获悉,贵部在华北,尤其在巷战与攻坚方面,拥有……令人震惊的效率。
能否坦诚相告,你们究竟是如何击败他们的?”
屋内瞬间寂静。
几名美军军官,如约翰、布朗、迪克,立即翻开笔记本,目光如炬地聚焦于李云龙。
连那两位看似文职的情报人员也屏息凝神。
李云龙被这直球般的提问弄得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啥将军不将军的,叫咱老李就成!打鬼子?没啥花花肠子,就三条!”
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第一,得比鬼子更不怕死!
你豁不出去,就别想啃硬骨头!
咱们穷,家伙差,那就得多流血、多拼命!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就是咱老李的道理!”
史迪芬微微蹙眉,这答案过于抽象,非他渴求的战术细节。
身旁的江岳心下暗急,轻咳一声。
李云龙瞥他一眼,似有所悟,话锋陡转:
“当然了,光不怕死那是愣头青。
第二,得使巧劲!摸透鬼子的火力点,避开他的长处,专揍他的命门!”
他来了精神,比划着手势:
“比方打炮楼,正面硬冲就是送死!咱用土工作业挖到他脚底下,用炸药包掀了他的盖!
巷战更不跟他挤胡同,上房揭瓦,从屋顶打,从墙缝里钻过去抄他侧后!把他大卸八块,一口一口吃掉!
咱炮弹金贵,那就把手榴弹捆成集束,威力照样够劲!
枪法不如人,就贴近了打,三十米内,三发子弹,必须撂倒一个!”
他讲得唾沫横飞,尽是实战中总结出的土法子和血腥经验。
几名美军军官听得瞠目结舌,甚至忘了记录。
这些战术听起来原始甚至粗野,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酷高效的实用主义。
史迪芬眼中闪过思忖的光芒,追问:
“那么士兵的意志呢?我们发现鬼子即使被合围,弹尽粮绝,也极少投降。”
李云龙冷哼一声:
“鬼子那是被灌了迷魂汤!咱的兵不一样,知道为谁打仗!
为爹娘,为乡亲,为脚下这片土地!思想工作,咱赵政委是顶尖好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