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关于均田新政的论战沸沸扬扬。国子监祭酒程老大人在太学一番言论,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士林之中,或附和、或观望、或担忧,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均田司衙门里,杨昭的案前堆满了各地呈报上来的文书。他翻阅着,神情平静。程祭酒的攻势,在预料之中,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猛烈。但这也正中他的下怀,论战越激烈,最终的反转才会越震撼。
“侯爷,‘圣人遗迹’的传闻,已在京城内外传开。”柳如烟报告,她语气轻快,带着些许得意,“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西山脚下那片荒地。有人说那里曾是上古农圣的隐居之地,也有人说,曾有仙人点化,能让贫瘠之地焕发生机。”
“传闻不必太玄乎,点到为止即可。”杨昭轻点桌面,提醒她,“重要的是,要让百姓和士子对那片荒地产生好奇,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抱有期待。”
苏墨则递上一份筹备已久的请柬。“侯爷,这场‘学术研讨’,已定在三日后举行。京城各大书院的祭酒、山长,以及各学派的翘楚,皆已应邀。程祭酒虽未明确回复,但以他的性情,必会出席。”
杨昭拿起请柬,扫了一眼。他要的,就是程祭酒的到来。
“苏先生,研讨会上,你先以儒家经典中的‘民生’、‘稼穑’为引,抛出一些关于土地利用、农业发展的疑问,不必急于求成。”杨昭嘱咐,“柳小姐,你届时可安排一些人,在会场内外,适时地推动传闻,将研讨会的氛围,与‘圣人遗迹’的神秘感结合起来。”
柳如烟会意,她明白杨昭的意思。这是要先吊足胃口,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向西山荒地。
三日后,国子监太学。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讲堂,今日座无虚席。京城名流、士子齐聚一堂,气氛既热烈又带着一丝紧绷。程祭酒坐在主位,面色沉静,偶尔拂过胡须,却掩不住他眼底深处对均田新政的不满。
杨昭坐在客位,一袭青衫,温文尔雅,仿佛一位普通的学者。他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研讨会开始,苏墨作为均田司的代表,首先发言。他引经据典,从《尚书》、《诗经》中阐述古人对土地与农耕的重视,旁征博引,将话题引向了“如何让土地尽其所能,滋养万民”这一核心。
他提问:“圣人教诲,以民为本。然当下,土地兼并日甚,流民遍野,此与圣人教诲,是否有所偏离?我等士子,又当如何承继圣人遗志,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苏墨的问题,看似在探讨学问,实则句句直指当下弊病。一些士子闻言,若有所思,也有人面露不悦。
程祭酒不为所动,他轻咳一声,开口道:“老夫以为,圣人之道,在于‘守常’。土地之制,历经千年,自有其道理。轻言改革,便是‘开天下之乱’。古语有云,‘民不患寡而患不均’,然‘均’亦有度,不可悖逆天道人伦。”
他这话,显然是针对均田新政而来,言辞虽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一些附和程祭酒的士子,纷纷点头称是。
杨昭在此时,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他。
“程祭酒所言极是,‘均’有度,不可悖逆天道人伦。”杨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然,何为天道人伦?是让沃土荒芜,良田抛荒,还是让每一寸土地,都能发挥其最大的潜力,养活更多的百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今日,杨昭斗胆,并非要与诸位贤者争辩‘道统’。毕竟,‘道’之深奥,非一日之功可尽。杨昭只是想,将一个‘奇迹’,一个或许能让大家重新思考‘天道人伦’的‘奇迹’,呈现在诸位面前。”
杨昭朝李沐风使了个眼色。
李沐风领命,他从会场外,小心翼翼地抬进几个木箱。箱子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饱满得令人惊叹的谷穗,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蔬菜瓜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