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的悍勇与煞气。
他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终,落在了不远处,刚刚从一片倒塌墙壁的阴影中缓缓现出身形的巴斯特身上。
巴斯特的胡狼面具依旧冰冷地覆盖着他的面容,遮挡了所有可能的表情。
他手中那柄弧刃上,幽蓝的毒光与尚未干涸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妖异。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与关羽隔着一段弥漫着血腥气的距离,姿态依旧保持着刺客的警惕与疏离,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默契无间的配合作战,从未发生过,与他毫无关系。
幸存的村民们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剧烈转变,此刻爆发出劫后余生的、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哭泣,他们纷纷朝着如同守护神般屹立的关羽方向,再次虔诚地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词,感激着这位绿袍神将的救命之恩。
关羽对身后感激涕零的村民们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地锁定在巴斯特的身上。
他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斟酌着词语,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并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稳稳地传入了巴斯特的耳中:
“刀锋虽冷,寒意刺骨。”
“然,挥刀之血,犹带温热。”
“阁下今日仗义出手,雷霆之举,关某……看在眼中,记于心底。”
巴斯特覆盖在黄金面具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但确实地微微一震。
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一向冰冷死寂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剧烈的波动,仿佛平静了千万年的寒冰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灼热的石子。
他缓缓地、似乎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透面具的孔洞,第一次真正地、毫无回避地,对上了关羽那双深邃如同星海、正气凛然的丹凤眼。
那个绿袍长髯的汉子,就那么随意地站在一片尸山血海、断壁残垣之中,身后是无数将他奉若神明的、幸存下来的民众,身前是倒伏一地的、被他亲手斩杀的敌尸。
火光在他身后跳跃,将他巍峨的身影映照得如同顶天立地的古老神只,散发着令人心折的煌煌正气与守护意志。
而他自己,巴斯特,则独自站立在光明与阴影模糊的交界线上,脚下是阴影,手中利刃上沾染着尚未冷却的鲜血。
他沉默了。
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与紧张,长到林凡都以为他依旧会选择用沉默来回应一切,维持他那冰冷的外壳。
终于,在那跳跃的火光将他的影子在焦土上拉得忽长忽短之际,他用那带着独特金属质感、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的声音,缓缓地,一字一顿地,仿佛每个字都需要耗费莫大的力气,说道:
“守护……所欲守护之物……”
“清除……威胁守护之敌……”
“此……亦为……忠诚……之一种。”
这句话说完,他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又或者是不愿再面对那灼灼的目光与这令他感到陌生的情绪波动。
他不再看关羽,也不再去看那些因为他和关羽而得以幸存、正在欢呼的村民,猛地转过身,步履似乎比平时略显沉重,默默地、固执地走向村庄边缘那片最为浓重的、未被火光侵染的黑暗阴影处。
将自己连同那复杂难言的心绪,重新深深地、彻底地隐藏了起来,只留给所有人一个在明暗交界处渐行渐远、显得格外孤寂而神秘的背影。
但这一刻,所有通过屏幕目睹了这一切的人,无论是华夏的观众,还是其他文明的观测者,心中都清晰地知道——
这个来自古老埃及、以冷酷和高效着称的暗影守卫,他那颗仿佛被冰封了千万年的内心,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之间,不一样了。
一缕微光,已然穿透了厚重的冰层,照亮了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