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初睁眼时,眸中还带着几分恍惚,像是大梦初醒般迷蒙。她轻轻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待视线渐渐聚焦,眼前这群瘫软如泥的村民便清晰地映入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惨死的画面、乱棍加身的痛楚、沉入井底的窒息、数十年的镇压煎熬...刹那间,她周身的黑气剧烈翻腾起来,如同沸腾的怒涛般汹涌四散。衣袂无风自动,长发在阴气中狂舞,整个井台周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呵...她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浸透了刺骨的寒意。漆黑的眸子缓缓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村民,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该死...她一字一顿地轻声道,声音轻柔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却让人毛骨悚然,都、该、死。
刹那间,翻涌的黑气如浪潮般席卷整个村落,将天空最后一丝光亮也吞噬殆尽。村民们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渊,在黑雾中扭曲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老妪佝偻的身影僵立在原地,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悬浮在空中的黑衣女子。她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干裂的嘴唇开合了几次,才终于挤出声音:张...张姐姐?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四周的惨叫淹没,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希冀。
黑衣女子缓缓转头,那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眸子锁定了老妪。她歪了歪头,长发如瀑般垂落。四周的黑气突然凝滞了一瞬,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顿。
黑衣女子——张柔儿微微蹙眉,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老妪佝偻的身影。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她眼中渐渐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面容重叠。她眼中的杀意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和怅然。
你走吧。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注意到了老妪身上的护体结界,但还是衣袖轻拂,将老妪身前的黑气挥手散开,为她让出一条通路。
老妪呆立在原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她干瘪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地动了动。岁月在她们之间划下的鸿沟太深,深到连一句完整的对话都成了奢望。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喊划破凝重的空气:凭什么放过她?!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嫂子正艰难地倚靠在老槐树旁,脸色惨白却仍带着刻薄的神色。
她的小孙女跌跌撞撞地跑来,抽抽搭搭地喊着:祖母...祖...祖母!小脸上挂满泪痕,脏兮兮的小手想要去搀扶。
哭什么哭!秦嫂子猛地甩开孙女的手,嫌恶地皱起眉头,你个赔钱货就知道哭,哭丧啊?我还没死呢!她恶声恶气的模样,连周围的黑气都为之一滞,仿佛连怨气都嫌她太过刻薄。小女孩被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再不敢出声。
秦嫂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眯着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的孙女,声音嘶哑地问道:你...你没事吗?
秦大丫茫然地摇摇头,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祖母,我没事呀,怎么了?她稚嫩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写满了困惑。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了油锅,秦嫂子顿时面目扭曲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赔钱货能好端端站着,而自己却要受这剜心蚀骨的痛苦?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树干,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浑浊的眼里翻涌着嫉妒与怨毒。
没用的东西!她突然尖声咒骂起来,唾沫星子飞溅,整天就知道吃白饭!怎么不替老婆子我受这份罪?!每骂一句,她脸上的皱纹就扭曲得更深几分,活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秦大丫缩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只怯生生地挨着骂。直到秦嫂子骂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四周才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紧张又凝重的地方格外刺耳。
秦嫂子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浑浊的眼珠一转,畏畏缩缩地望向悬浮在空中的张柔儿。她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结结巴巴道:凭...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