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先自顾自地吃着,没有搭理陈清平的话。
直等到他酒足饭饱,打了个饱嗝儿之后,这才认真地看向昔日这个一同偷鸡摸狗的兄弟。
“平哥儿,你该不会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戏码吧?”顾怀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顾怀先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清平。
好一会才继续笑道:“我这样不好吗?我顾怀先,可是要做顾承光那样的大英雄,你让我去谋个差事,不是说笑吗?”
在顾怀先的眼里,他势必要努力修炼,成为那个西州经略使顾承光一样的存在。
十五年前,顾承光一人一刀踏入西州官场。
彼时西州尚在门阀世家的势力范围内。
顾承光就这么靠着一个人,竟然在西州官场杀出一条血路。
更是在肃清官场的同时,将西州黑道一举剿灭,最终天心城传来圣旨,将顾承光这个江湖英雄提拔到了经略使的位置。
顾怀先的豪情壮志,陈清平早已听到耳朵起茧。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顾怀先与他很像。
一心想当英雄,但却手无缚鸡之力。
别看顾怀先终日拿着把刀,但其实他连拔刀的本事都没有。
这位携刀游历的邋遢少年,实际上连行侠仗义的侠迹都未曾有过。
似是看到了陈清平眼神中的质疑,顾怀先轻咳一声。
“平哥儿,你这心态不对!”
陈清平淡淡一笑,拿起酒杯嘬了一口。
“哪里不对?”
顾怀先仰头长叹了口气,笑道:“我是一个小人物,你陈清平未来或许是个大人物。”
“只是……你陈清平有你的江湖,难道我顾怀先就没有我的小江湖吗?”
顾怀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我的江湖或许在你看来微不足道,但是终有一日,我也能在这座江湖,闯出自己的名头!”
“各有各的江湖吗?”陈清平若有所思。
两年的游历,陈清平看到了许多。
固然十五年前那场战争,消灭了不少门阀世家,可是这两年来,陈清平看到的却并非自己想看到的。
世家更迭,门阀轮转,似乎一切变了,却又根本没有变。
就如那身后的迎燕阁,只是换了个主家,也换了个名字。
本质上丝毫未变。
天心城的这场战争没有改变什么,玄州穷尽平西王一生,也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这就是现实。
陈清平再次一饮而尽,笑道:“那就祝我唯一的好兄弟顾怀先大侠,能在自己的江湖,闯出自己的名号!”
顾怀先嘿嘿一笑,没有表态。
许久,顾怀先站起身来。
“平哥儿,我看得出来你不一样了!也许你背负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我可要提醒你一句!”
陈清平也同样起身。
“待到我名震天下之日,你可别依旧在江湖默默无闻!”
陈清平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怀先,心中那原本沉重的石头,似乎轻巧了不少。
“平哥儿,我要走了!临走前我有个想法!”
“你说!”陈清平走到了顾怀先的身旁。
“好久没摔跤了,咱们来练练?看看你长进了没有?”顾怀先笑道。
客栈的房顶上,一个老人看着码头交缠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不禁冷哼一声。
“嘁!黄狗打架,不值一看,无趣的很啊!”
一缕晨光打破了码头的沉静。
码头上的两个少年,也在晨光的笼罩下坐在了面铺的档口。
两碗阳春面,三两牛肉。
吃饱喝足,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陈清平本想邀请顾怀先同他一路东行。
一年没见,他有很多话想跟顾怀先说。
似乎只有顾怀先在他的身边,他才是那个游历东边四州的邋遢乞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