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平脚步猛地一滞,而木讷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薛明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若是他当真拿着长枪将那贾渊杀死。
那么平西王府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也就彻底被推翻了。
即便这些,陈清平乃至是陈元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母妃许念以及大哥陈烬之的死呢?
这是陈清平不得不停下的原因。
江湖儿女应当快意恩仇,但却不代表他们可以无视一切。
尤其是无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陈清平终于转身。
他的眼睛通红,一行行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滚落。
不远处,那个早已分不清究竟是不是陈二娃那倒塌的茅屋里,一个军士从里面搬出了几具骸骨。
烈火烧了那么多天,许多年幼的孩童,早已找不到踪迹。
若是可以,陈清平宁愿选择看不到。
可是偏偏的,陈清平看到了。
甚至于,他还远远地看到,一包被油纸包好的梅子,从那个骸骨的胸口掉落。
这一刻,陈清平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迎接着刺鼻的灰烟,没有丝毫避让。
薛明德眼眶同样泛红。
这一切,他都始料不及。
无论是影苍岛的流民入城,亦或是贾渊携兵返回永州。
所有的布局,都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有那么一刻,薛明德真的觉得累了。
他经营仕途那么多年。
终日妄想着可以解救苍生。
但是却偏偏脚下那一亩三分地上,手中握着的百姓,竟然一个都救不了。
数千南门里的百姓,就这么活生生被烧成了焦炭。
那些孩子们,虽然在永州城里,总是以小乞丐的模样走街串巷。
可是永州城里的百姓,又有哪个真的厌恶他们呢?
但是从此之后,永州城里,再无乞丐。
薛明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灰烟顺着鼻腔,直冲脑门。
他猛地咳嗽了一声。
只是下一刻,他看向南门里的眼神,却是越发坚定。
正是因为他能力不够,才会导致南门里的悲剧。
所以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会像往日那般,循序渐进地想要逐步夺取永州的掌控。
既然朝廷下达指令让他来担任这个永州的刺史,那他便要站在百姓的最前面。
薛明德的变化,陈清平自然是感知不到。
等到他的情绪终于缓过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
陈清平缓步站起身来。
他的身后,十几匹高头大马驮着十几个身穿铠甲的男子缓缓地在这焦黑的泥土上迎面走来。
不多时,便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地骑着马,来到陈清平的面前。
下一秒,陈清平手中的长枪,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嗡嗡作响的声音,让那高大的战马忍不住地嘶吼了一声。
“畜生!”
也不知道是骂人还是在骂马。
马上的主人猛地纵身一跃,而后站在了陈清平的面前。
与此同时,那战马竟掠起前足,直直地踹向了陈清平的面门。
上过战场的,自然是能看出来,这一踹,便是骑兵善用的伎俩。
一旦被那马前足给踹中,就算是个小宗师,不死,也得重伤。
那马主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一刻却是让陈清平面临了一次危机。
然而陈清平嘴角却是浮起了一丝冷笑。
只见陈清平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间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灰雾,就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际,长枪从那战马的胸口长驱直入。
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四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