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呆愣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这始料未及的异变。
在翻涌的作呕感与眩晕之间,近乎无法置信的念头始终萦绕在他脑海中。
为什么说不出口?
他感觉到自己明明已经开口说话了。
比起和佩特拉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陈诺是想直接说出真相的。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为什么?
混乱与剧烈的不适感交织着。
陈诺想着,或许佩特拉能够理解,他才会说出口。
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陈诺用双手捂着嘴强忍恶心感,头疼得像要炸裂一般。
为什么?
有关穿越者的任何话,都无法说出口。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不允许他说出真相。
在这前所未有、无法反抗的感觉之中,光是承受曼德拉草的气息,就已令他精疲力竭。
之后,陈诺只能将全部意识集中在维持身体状态上,与佩特拉之间再无更多对话。
陈诺涣散的视线甚至无法对焦。
脑子里全是曼德拉草带来的轰鸣,似乎要刺穿他的耳朵。
视网膜上全是乱闪的雪花点,世界在摇晃,甚至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
整个人,已经彻底过载。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穿透了那些嘈杂的轰鸣,钻进了他的耳朵。
“够了,陈诺,休息吧。”
佩特拉的声音依旧冷淡,像是荒原上刮过的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却意外地让陈诺那沸腾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陈诺茫然地抬起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但在他那已经失去焦距的视野里,只有一团模糊的银白色光晕。
那光晕在他眼前晕散开来,像是暴雪中唯一亮着的灯塔,既遥远,又刺眼。
当佩特拉手里拿着那瓶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镇静药剂回到房间中央时,看到的是倒在地板上的少年。
陈诺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人类...居然能够坚强到这种地步吗?”
她低声自语。
这就是所谓的“意志”的领域?那种能够凌驾于肉体凡胎之上,让蝼蚁也能直视神明的力量?
佩特拉微微俯身。
叮。
试管被轻轻放在了陈诺身旁的地板上。
她伸出手,那只掌控着无数禁忌奥秘、指节分明且苍白的手,缓缓落在了陈诺的额头上。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滚烫,她并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动作轻柔地、甚至带着几分生涩地,拨开了紧贴在他额前那几缕被冷汗浸透的碎发。
动作轻得像是在拂去一件易碎瓷器上的灰尘。
时光流逝,在魔塔度过了几个小时,回到宿舍后,已经是深夜了。
咔嚓。
刚关上门,陈诺便一头倒在床上,心底却涌起奇异的满足感。
“还不坏。”
佩特拉并没有反感他,而且居然获得了意外之喜。
接受了曼德拉草的洗礼。
窸窣。
翻身间,他呆呆地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未开灯的房内一片昏暗。
凝视着那片黑影,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所以,那到底是为什么?”
刚刚在魔塔时,为什么他无法说出他的来历?
那些关于“他来自异世界”“他是个不属于此地的灵魂”的坦白,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完整说出口。
“我是从别处来的...”
终于挤出的只言片语,却让陈诺皱起了眉,这种模糊的表达居然可以说出来。
可只要尝试直接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声带。
“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