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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备员们看到的是一群束手就擒的犯人。我看到的,是一场由前辈主导的、不可思议的精神干涉。而这个男人,这个无能力者,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我只是……让他们不再哭泣了而已。”
佐藤前辈的声音,从我身后悠悠传来。她轻轻将我拨开,走到了我的前面,平静地与黑妻绵流对视。
“不再哭泣?”黑妻绵流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他指着那个正被押上警备员车辆的蛇谷次雄,“你管那个叫‘不再哭泣’?我认识他,他是个蠢货,是个混蛋,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他会因为打输了架而哭,会因为没抢到限量版的游戏而哭,但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一具被人抽走了灵魂、只剩下悔恨的空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你没有拯救他们!你只是用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把他们彻底毁掉了!你夺走了他们的愤怒,夺走了他们的不甘,甚至夺走了他们选择堕落的权利!你把他们变成了你想要的、温顺听话的模样!”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惊骇地看着他。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魔法,不知道前辈能力的异变,但他却用最朴素、最原始的直觉,洞悉了这件事最核心的、最恐怖的本质。
他说的,全都是对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佐藤前辈,等待着她的辩解。我甚至希望她能反驳,能告诉我,黑妻绵流说的是错的。
然而,佐藤前辈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愧疚,没有愤怒,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面对黑妻绵流那如同审判般的、燃烧着怒火的质问,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没有人会受伤了吗?”
一瞬间,黑妻绵流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凝固在了脸上。
我看着前辈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一股比刚才测试“能力下降”装置时还要深沉百倍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
她不是在辩解。
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在她那已经变得“不讲道理”的世界里,避免“受伤”这个结果,其优先级,已经超越了过程中的一切,包括所谓的自由意志。
黑妻绵流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充满了无力与悲哀的低吼。他没有再看我们,而是转过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集装箱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阴影里,消失不见。
他没有留下任何威胁,却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个无能力者,用最基本的人性,对我这位能力者、对前辈这位更无法言喻的存在,进行了一场最严厉的审判。
而我们,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