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沉重的对峙感，重新浮现。
“所以呢？”姐姐大人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还要继续演下去吗？佐藤前辈。还是说，你准备告诉我们，今天的‘剧本’，究竟写了些什么？”
她将“剧本”两个字咬得极重。
佐藤前辈沉默着，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那份属于“神”的洞悉一切的疲惫，与那份属于“人”的克制，在她身上交织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感。
“我遵守了约定。”最终，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遵守了约定，御坂同学，白井同学。我答应过，不再擅自干涉任何事情。所以今天早上，即使‘知道’初春会遇到危险，我也只是对自己说，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必须尊重。我必须……当一个旁观者。”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
“可是，当我在远处，通过城市的监控网络，亲眼看到初春从高空跳下，看到那巨大的降落伞在她身后张开，看到她用自己那小小的身躯去对抗那辆钢铁巨兽的时候……”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才真正理解了这个约定的重量。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那辆卡车瞬间停下。我能让初春毫发无伤，我能让一切都变得完美……但我没有。”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你们现在明白了吗？当你知道悲剧即将发生，而你又有能力阻止它的时候，却必须强迫自己袖手旁观。所谓的‘尊重你们的意志’，和‘冷漠地看着同伴去冒险’，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所谓的‘不干涉’，究竟是一种信赖，还是一种……残忍？”
她不是在求助，而是在陈述一个她早已面对过无数次的、无解的命题。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姐姐大人也紧紧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我们剥夺了她“全知全能”的便利，却也强加给了她“无能为力”的痛苦。
“所以……”姐姐大人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所以，今天的‘剧本’，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初春会跳下去，会成功，我们也会抓住犯人。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佐藤前辈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是。”
“那么，”姐姐大人向前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我们赢了吗？”
佐藤前辈愣住了。
“我们用自己的意志，按照你的‘剧本’，完美地解决了事件。这算是我们……战胜了所谓的‘命运’吗？”
佐藤前辈看着姐姐大人那双燃烧着不屈电光的眼睛，又看了看我。许久之后，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悲哀的笑容。
“不。”
“这不是胜利。”
“这只是让我再次确认了一件事。”她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绝，“那就是，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要当一个旁观者，无论你们多么努力地想要用自己的意志去战斗……我们，都依旧在那个被规定好的舞台上。”
“而这份‘无能为力’的痛苦，从今天起，不再是我一个人需要背负的东西了。”
她看着我们，眼神中那份深沉的疲惫，化为了一种共同承担命运的宣告。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御坂同学，白井同学。”
她轻声说。
不远处，传来初春和佐天同学因为蛋糕的美味而发出的、幸福的笑声。而我们这边，却无人应答，只有一片冰冷而沉重的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