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明美】
我曾以为,终结会是一种解脱。
是色彩的褪去,是声音的止息,是意识的消融。是回归到比“无”更加纯粹的、连概念都不存在的原点。
我所追求的,正是这样一场彻底的、不留任何痕迹的自我告别。
然而,我所迎来的,并非虚无。
最后的感觉,是上条当麻的右手,轻轻按在我额头上的触感。那并非灼热,也并非冰冷,而是一种绝对的“中性”。它像一个黑洞,不,黑洞尚有引力,它比那更加空洞,它只是将构成“我”这个现象的所有要素——穿越的记忆、风纪委员的职责、对朋友的珍视、对悲剧的恐惧、那份失控的力量,以及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作为“佐藤明美”的自我……将这一切,尽数吸入,归于平静。
然后,我“醒”了。
这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光,却也并非黑暗。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却又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存在于此。周围的世界,像一片无垠的、尚未凝固的琥珀,流淌着无数种无法被命名的、朦胧的色彩。它们彼此交融,又彼此分离,仿佛一呼一吸之间,就能从一根发丝的宽度,延展出无限遥远的距离。
这里是所有故事的背面。是所有色彩混合前的纯白画布。是所有声音诞生前的绝对寂静。
是相位与相位的夹缝。
是……隐世。
我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当这个词汇从我那已经不复存在的“记忆”深处浮现时,心中涌起的,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的了然。
原来,我最终来到了这里。
一个连幻想杀手都无法触及的、世界的里侧。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一个声音,从我的“前方”传来。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憨,却又蕴含着仿佛历经了亿万年光阴的、深不见底的沧桑。
我“看”过去。
就在那片流光溢彩的混沌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戴着一顶宽大的、仿佛能遮蔽星辰的女巫帽,一头波浪般的金色长发柔顺地垂下。她的右眼被一枚朴素的眼罩遮盖,仅余的左眼,是如同初夏林间湖泊般,清澈而深邃的碧绿色。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前襟敞开的华贵皮草大衣下,是与她娇小身形成鲜明反差的、大胆的黑色三点式皮衣。
她就那样随意地坐在一张由阴影和光芒交织而成的、无形的王座之上,仿佛从创世之初,就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我的到来。
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
魔法的极致,神之领域者。
“格雷姆林”的首领。
欧提努斯。
我看着她,那张本应陌生的脸,却熟悉得让我心痛。我缓缓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片没有空气的混沌,然后,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轻声说道:
“……所以,这里就是终点站了吗?”
欧提努斯微微歪了歪头,那只碧绿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终点站?不,这里更像是中转站。”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片寂静的世界里,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圈圈涟漪,“不过,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那么,你也该明白自己究竟成为了什么吧?”
我的“心脏”猛地一紧。
那是我一直在逃避的、最恐惧的答案。
是我不惜扭曲现实、构筑谎言、甚至自我毁灭,也想要挣脱的宿命。
我沉默了。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看来,被我说中了呢。”欧提努斯看着我的反应,脸上的表情没有嘲弄,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从王座上轻巧地跳了下来,赤着双足,踩在这片虚无的、流动的光彩之上,缓步向我走来。
“真奇怪。”她在我面前站定,仰起那张精巧的小脸,碧绿的独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明明是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