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地试图将一个正在崩解的世界重新拼凑起来的、绝望的挣扎。
我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我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刚刚那庞大的信息量撑得几近撕裂。
艾拉拉·卡利斯特。一个多出来的“天使”。一个因为我的到来,才在这个世界上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异常”。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收回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此刻,我从那份平静之下,读懂了一种深不见底的、与我如出一辙的疲惫。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佐藤明美。”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最终的判决,“覆水难收。我曾经以为,你选择逃离,是一种更有勇气的表现。所以我给了你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看着你像个普通人一样训练,生活,试图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但现在看来,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勇敢。”
“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不想明白,或者说,我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得益于’你亲手毁掉了那个作为容器的克隆体,”她的话语,终于将我最后的侥幸彻底击碎,“所有的‘可能性’——或者说,后来被证实是‘相位’,从那个破裂的容器中尽数溢出。它们像一场无法被观测到的、席卷了整个宇宙的爆炸,无数个本该互不干涉的现实层面,不再只是偶尔摩擦产生‘火花’,而是开始了烈性的,毁灭性的互相碰撞,互相破坏,其结果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物理现实,已经无法再继续存续下去了。”
“许多我听过的,没听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家伙,都因此罕见地团结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明白,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而我,”她指了指自己,“因为这具身体的内里是‘天使’,自然也不可能被他们忽略。”
“所以,我现在知道的,不比你少。更何况,我还发现,那个名为科隆尊的恶魔,曾在我这具身体里寄托了某种摆脱她自身既有本质的、疯狂的愿望。再加上那个永远不可能缺席的上条当麻,还有亚雷斯塔,右方之火,安娜·施普伦格尔,甚至……现在就等在外面的自称爱丽丝的女孩。可是,我们还是失败了。”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低沉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遥远的回响。
“世界,彻底毁灭了。又或者说,已经毁灭过很多回了。”
“你所知道的那些知识,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东西,它像一种无法被治愈的、不断侵蚀着这个世界肌体的剧毒。只有我,这个因为你的存在而多出来的‘人’,可以勉强抗衡。我一次又一次地,从那些因为爆炸而四散溢出的、无数的可能性碎片中,用我的‘概念固定’,将一个勉强还能运转的世界重新拼凑起来。就像现在这个。”
她向前一步,那双清澈的、仿佛能倒映出整个宇宙的眼瞳,锁定了我的眼睛。
“我重塑了你,佐藤明美。让你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几个月的平静时光。但是,到此为止了。我快要撑不住了。每一次拼凑,都会让更多的裂痕出现。每一次重塑,都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面目全非。”
她的话,终于将我心中那座用逃避与侥生构筑的、脆弱的象牙塔,彻底击得粉碎。
“所以,”她最后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属于同类的邀约,“回来吧。回到属于你的战场上。因为,能终结这一切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