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竿,如同老僧入定般,专注地望着水面那微微颤动的浮漂。他身边,安静地卧着一头皮毛水滑、肌肉健硕的大水牛,水牛神态温顺,悠闲地反刍着,尾巴偶尔甩动,驱赶着无形的蝇虫。
一人,一牛,一竿。
在这危机四伏、杀戮遍地的荒野河边,构成了一幅极其突兀却又异常和谐、宁静的画面。
沈墨白只看了一两分钟,脚下未停,继续沿着公路前行,心中却已了然。
末世才过去四个月,敢如此气定神闲、毫无防护地独坐在荒野河边垂钓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距离太远,他无法准确感知对方的能量等级,但那份深入骨髓的从容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
“又是一个独行者……” 他无意结交,也无意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像只是路过一片寻常的风景,他步伐稳定,气息内敛,很快便将那一人一牛远远抛在了身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七天,风尘仆仆的沈墨白,带着同样略显疲惫的晴天,终于站在了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的高坡上。下方,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黑山镇。
镇子坐落在山坳之中,依着一条已经干涸大半的河床修建。远远看去,一片死寂,如同一个巨大的、被遗弃的墓园。许多房屋,尤其是靠近镇子边缘的,都呈现出严重的损毁。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不规则的撞击凹痕和窟窿,有些木质结构更是被整个撕裂,散落一地。街道上杂乱地堆积着碎砖烂瓦和一些已经风化变脆的森白骨骸。整个镇子仿佛遭受过某种狂暴的、习惯于横冲直撞的力量的反复冲击与蹂躏,痕迹粗野而混乱,不像是精细的破坏,更像是被一群力大无穷、性情凶悍的生物——比如变异野猪群——疯狂地冲撞、践踏过。
“黑仔说他会在黑山镇,灾变后大半年都呆在那里……” 沈墨白回忆着前世的零星信息,眼神凝重地看着那片废墟,“看来,他撑过了最初的混乱,但这里显然没能抵挡住后续的兽潮冲击,尤其是这类皮糙肉厚、冲击力极强的家伙。”
他并不急于立刻进入镇子深处搜寻。在情况不明的环境下,贸然闯入是愚蠢的。
他带着晴天,在黑山镇最外围的边缘地带仔细搜寻,最终选中了一栋相对独立、看起来曾是小卖部的二层砖房。这房子同样损毁严重,一侧墙壁被撞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边缘参差不齐,碎裂的砖石散落内外,墙上还隐约能看到类似獠牙刮擦留下的深深刻痕。屋内货架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大多已被尘土覆盖或毁坏。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一些早已干涸、颜色发黑的污渍。屋角甚至能看到几具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残骸,骨骼粗大,似乎属于成年人,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像是被变异野猪之类的家伙冲进来过……” 沈墨白打量着现场,能想象出当时这些力大无穷的生物是如何轻易摧毁这并不坚固的墙壁,将里面的人拖出来或当场杀死的。他清理出二楼一个相对完整、视野也较好的小房间,又用残存的货架和柜子勉强堵住了楼梯口和那个破损的大洞,暂时将这里作为落脚点。
安顿下来后,他并没有立刻开始寻找黑仔。天色已近黄昏,连续赶路带来的精神紧绷需要舒缓,而晴天的“饭点”也又到了。
得益于前两日在河边补充的“存货”,他的行囊里还剩下两条用冰系异能简单保鲜、依旧新鲜的大鱼。有充足的食物,自然没必要亏待自己,一天三顿是基本保障。
他在清理出的空地上,小心地升起一小堆篝火,串好鱼,撒上从中坝市换来的盐和混合香料,熟练地烤制起来。鱼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滋滋作响,油脂滴落火中,爆起小小的火星,诱人的香气混合着调料的辛香,很快驱散了房间内原本的沉闷与死寂气息。
晴天乖巧地趴在火堆旁,鼻翼翕动,看着那两条逐渐变得金黄焦脆的烤鱼,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之前赶路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橘红色的火光跃动着,映照着一人一犬沉静的脸庞,也映照着这间破败房屋四壁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爪痕与撞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