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部的行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红星机械厂表面平静的水面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孙启明秘书的被秘密带走,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虽然厂里没有正式通报,但小道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车间角落、食堂饭桌间悄然传递。李副厂长(李为民)派系的人,更是人人自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医院里,陆砚川依旧在重伤昏迷中挣扎,后背的剧痛和头部的创伤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病床上,侧卧的姿态无声诉说着爆炸那日的惨烈和他为林晚星承受的代价。
然而,就在这紧绷的氛围下,针对林晚星的新一轮暗箭,却以一种更阴险、更令人不齿的方式,从千里之外射来。
这天上午,林晚星刚走到技术科办公室门口,就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走廊里异常安静,往日里熟悉的谈笑声消失无踪。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办公室里多了几个陌生面孔,穿着统一制式的深蓝色中山装,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法令纹很深的中年男人,他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样式与保卫部的略有不同,透着一股更为纯粹的、不带感情的审查意味。技术科的同事们或站或坐,都沉默着,目光复杂地落在林晚星身上,有担忧,有同情,也有无法掩饰的惊疑。
办公桌旁,技术科科长脸色铁青,手里捏着一封拆开的信。看到林晚星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懑。
“林晚星同志,你来得正好。” 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淡无波,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我们是厂党委和上级保密审查联合工作组的。我们接到一封从西北某地‘支农小组’寄来的实名举报信。”他刻意加重了“实名举报信”和“西北支农小组”几个字,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打在林晚星脸上,“举报人李梅,实名举报你长期持有并研究来源不明的俄文技术资料笔记,涉嫌严重泄密行为。信中附有她声称是你笔记内容的俄文字符片段照片(模糊不清)。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交出所有相关笔记和资料。”
西北支农小组?李梅?实名举报信?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李梅!那个因陷害她而被陆砚川亲手发配去西北偏远地区“支农小组”(俗称挖粪组)的女人!她人虽在千里之外,承受着劳作的艰辛,但那颗怨恨的毒牙并未拔除!这封举报信,就是她不甘心失败,在绝望和怨毒中进行的疯狂反扑!试图用“泄密”这把最毒的刀,在她林晚星身上再狠狠捅一刀,甚至妄图拉她下水同归于尽,以此报复陆砚川的铁腕惩罚!其用心之险恶,令人齿冷!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星身上,等待她的反应。是愤怒辩解?还是惊慌失措?
林晚星站在原地,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反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被毒蛇再次盯上的锐利寒芒。她迎着审查组那几道审视的、不信任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有对李梅垂死挣扎的蔑视,有对背后可能存在的推手的洞悉,更有一股被彻底激怒后反而沉淀下来的凛然。
“我的笔记?”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办公室的寂静,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当然有。都在我办公桌左边的抽屉里,锁着。钥匙在这里。” 她说着,极其坦然地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轻轻放在桌面上,推给那个黑框眼镜的组长。“请便。李梅同志在西北‘支农’,看来劳动之余,对我的笔记本倒是念念不忘,这份‘记挂’,真是令人‘感动’。” 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她的镇定、坦荡和对举报来源的精准点破,让审查组组长推眼镜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他拿起钥匙,对旁边一个年轻组员使了个眼色。技术科科长的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
年轻组员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打开了林晚星办公桌左边带锁的抽屉。抽屉里东西
